方才同谢清韵一起在锦衣阁逛,听到她说自已最近食欲不振,月信也好久没来时,谢琳琅便有了这个揣测,只是她那时心中嫉妒,便不曾和谢清韵说,反而和她说,许是她吃坏了肚子,回去抓两贴药吃了就好了。
孕妇是不能乱喝药的,谢琳琅存心想叫她流产,这才没同她说。
可如今见南姝将谢清韵推流产了,她心头一时幸灾乐祸,也便直接说了出来。
见谢清韵问,她才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来,无辜道:“六妹妹,姐姐也只是怀疑,你快叫你身边的丫鬟去寻个大夫,看看你是不是怀孕了,这可是你的第一个孩子啊,虽然南姝刚刚推了你,可她也不是故意的吧……”
南姝紧紧拧着眉头,不愿听谢琳琅说话,目光落在谢清韵身上,越看,越觉得心底发沉。
她也是怀过孕的人,自然清楚看谢清韵这副模样,大概率是有了孩子。
只是这个孩子……
很有可能,要保不住了。
很快便有住得近的大夫匆匆赶了过来,蹲在谢清韵面前一把脉,便摇摇头道:“这位夫人是怀了身孕,只是月份尚浅,又被人推倒在地,孩子……已经没了。”
谢清韵一怔,茫茫然低下头去,瞧着自已鲜血淋漓的衣裙,手指紧紧抓住大夫衣袖。
“你说什么?你再说,再说一遍?”
那大夫正要硬着头皮再重复一遍,便听两道哒哒马蹄声,分别一东一西的自人群之后传来,夹杂着其中几声高喝。
“前边儿的,让来!”
“滚开滚开!我们郡王来了,还不快滚!”
人群纷纷惊散来,一辆豪华富的马车自西边而来,车轮滚滚,很快停在谢清韵身旁。
几个婢女抬头见了马车上的徽记,纷纷跪地行礼:“郡王殿下!”
马车帘子被掀开,一道臃肿厚重的身影慢腾腾的,在怀中娇美妾室的服侍下,一步步走下脚踏,目光环视一圈,嗓音粗哑:“听说有人推了郡王妃,还害的郡王妃流产,是谁?”
第135 章 玩一玩
谢清韵所嫁的这位郡王,封号为慎,为人风流好色,在谢清韵之前曾有两位正妻,第一位正妻为他生下了位嫡长子,不久便因病去逝,第二位正妻又为他生了位嫡长女,生产之时难产而亡。
正因如此,他虽好色,但也觉得自已可能是克妻,这几年来都不曾再娶过正妻,只在身边养上一些娇美妾室罢了。
先前谢清韵看中他的郡王身份,刻意在宴会上向他暗送秋波,慎郡王本便是个好色风流的主,见还真有人不怕死愿意嫁给他,还是谢府的姑娘,自然欣然接受,两家婚事走的很快,南姝那时怀着五月身孕被谢阆关在明华堂里时,谢清韵便已然嫁了过去。
慎郡王虽妾室众多,可对自家这个小了自已快二十岁的小娇妻确实也是喜爱的,两人婚后这大半年来,也算是蜜里调油了。
如今见爱妻一身血迹躺在血泊中,慎郡王自然恼恨,一双因常年贪恋美色而有几分混浊的下三白眼狠狠朝不远处看去,便看见两抹娉娉婷婷的身影。
年长些的那位约摸桃李年华,一身长发略挽了髻,一张面容生得清媚无双,长眉如黛眼眸似水,哪怕眼下唇瓣微微抿着,眉眼间却也带着一股说不上来的妩媚风情,蹙眉眨眼间于清纯淡漠间多添一抹迤逦风情。
她一身莲青色曲水织金连烟锦裙,腰上一抹细长雪白绸缎,在侧面极为精巧的打了个蝴蝶结,坠着一条青色络子,浑身上下除此之外再无配饰,整个人宛如出水芙蓉。
她身边的少女要年少些,只十五六的模样,一张粉嫩圆脸尚带着稚气,杏眸圆溜溜的睁着,带着几分怯意慌张,半个身子躲进女子身后,有些慌怯的拽住她衣袖,轻唤:“阿姊。”
南姝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低声安抚:“别怕。”
慎郡王还在不远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们,南姝眉头微微一皱,打心眼里有几分不适。
她在谢府时自然也听过慎郡王的恶名,知道他贪恋美色,仗着自已脸皮厚时常会在街上强抢民女,等那民女家人告上大理寺,又不要脸的将少女还回去,然而在他府上过了一段时间,那少女究竟经历了什么,众人自然明白。
他却只厚着脸皮说邀请佳人到府上看一看花,女孩子们受了他的胁迫也不敢说话,最终这事便不了了之。
南姝觉得谢清韵有病,也正是因为她好歹谢府嫡女,竟然能忍受自已嫁给这种人!
扑进那双色眯眯的眼落在自已身上,南姝更添几分厌恶,拽着林明烟的手往一侧走了两步,避过他视线,深吸一口气:“慎郡王。”
呼啦啦,周围一众人忙跪下身来行礼,毕竟他们中大多不过是平民百姓罢了。
慎郡王抬手捏了捏自已的胡子,一双眼眯起来,目光毫不客气的在南姝身上流连。
他不曾见过南姝,并不知她的身份,只见她看发型似乎是早已嫁了人的模样,然而那一身衣着却又实在朴素,他便生出了无限的胆子
唔,这样一对姐妹花,带回家去和她们好好玩一玩,也是好的嘛。
“美人儿,”他笑眯眯的开了口,松开怀中美妾,慢慢朝南姝她们走去。
“听说你们故意将我妻子推倒在地,还把她腹中本王的骨肉也推没了呀?”
他说着这话,却不见恼意,只是笑嘻嘻的,目光落在南姝面上,随即轻轻一叹:“那可是本王日思夜想的骨肉啊,你们好大的胆子!”
快接近南姝时,他嗓音猛地一厉,身后几个侍卫当即呼啦啦围住南姝和林明烟,一手搭上腰间长刀。
林明烟本便才是刚及笄的少女,又没经历过什么事情,当即吓得瑟瑟发抖。
南姝却出奇的冷静。
“慎郡王,”她嗓音平缓沉静,并没有如慎郡王预料之中那般,露出惊慌失措的神色来:“我要说明一点,并不是我故意推谢清韵,而是她故意寻事,我已经避开了她,她却非要来拽我,我出于情理之下推开她,是她自已没站稳,跌倒在地。”
“这件事情,若是要怪,也是怪谢清韵她自已,既怀了身孕,那就要和人保持距离,而不是不管不顾的跑过来和人吵架。她流产,是她活该。”
南姝一点也不嘴软,谢清韵和谢琳琅一样,不是什么好人。只是她没有惹上她,南姝便不和她计较,她若是惹上来,南姝也并不会害怕。
“慎郡王若是不信,大可以请大理寺的大人们走一趟,”南姝嗓音清冷:“我问心无愧。”
面前的女子实在出乎他的意料,瞧着是柔柔弱弱的模样,性子倒要勇敢得多。
慎郡王也不是什么傻子,他在京城里为非作歹这么多年还能不被圣上制裁,自然是有自已的一番谋略。
他从不招惹有背景的女子,也很能放得下颜面来,当即面色微变,脚下后退两步,谨慎的思考这女子应当是谁家的女儿?
这样的果敢冷静,又敢和他到大理寺对峙,莫不是朝中那几个老家伙家中的嫡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