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阆平日里看在眼里,有心想说些什么,却又怕被南姝以为他是存了心要羞辱她,只好忍耐着不说,今时今日却忍不住了。

南姝虽同他已经生了一个孩子,可脸皮难免还是薄,被他这话说的面颊顿时一红。

“关你什么事?”她强装镇定,想要推开谢阆站起身,却被他拽住。

青年似有些无奈:“如何不关我事?你是我孩子他娘。”

南姝翻他一个白眼:“松开。”

谢阆抬手将她拉回去,一手扣住她肩膀,嗓音倏尔低了下来:“我帮你。”

第119 章 动手

谢琳琅最终是被谢大太太过来亲自领回去的。

她来时,穆习清只在一旁冷冷看着,眼中连半分心疼怜惜都没有,看向谢琳琅的目光只余一片愤懑厌恶。

看到他这个女婿,谢大太太便知这门婚事她求错了。

当初看穆习清待南姝那般温柔体贴,百般纵容,她便觉得他是这世间顶好的儿郎,又怜惜谢琳琅自幼在外吃苦,得知她心悦穆习清后,她虽觉得如此对不住南姝,却也同意了她。

可到头来,竟是求了一段孽缘。

穆习清见了谢大太太,总归还记得自已是晚辈,态度虽然不好,但还是朝她行了一礼。

“谢大太太。”称呼也是疏离而客气。

谢大太太目光复杂,应他一声,便越过他连忙走到谢琳琅身边,接过婢女手中的衣裳紧紧将她裹住,看她面色惨白浑身发抖,不由眼眶都红了:“你这孩子……好好的待在穆府便是,做什么回家?还,还惹到你哥哥头上!”

莫说是谢琳琅,就连她这个做亲生母亲的,如今都进不得明华堂。

谢阆看护南姝极紧,不上朝便随时陪在她身边,哪怕处理政务都要南姝在他眼底子底下,她见了谁和谁说了话,都是谢阆亲眼看着的。

他若不在家,明华堂前便是重重护卫,管你是什么人,一律不得入内。

哪怕谢大太太说她想看一看孙子,也只能在知琴知书二人陪伴下远远看一眼,根本近不得身,更别提和南姝说话。

如此久,一直都是如此,谢大太太再气再恼火,却也根本没有办法。

她尚且如此,谢琳琅竟然敢气势汹汹的的闹上门,还敢在明华堂里指着南姝的鼻子骂她是贱人,骂谢阆的儿子是小贱种,又如何叫他不动怒?

别说谢阆,谢大太太也有些生气。

“那孩子总归是你兄长的血脉,你怎能当着他的面骂孩子呢?”??

谢琳琅愤愤不平:“不过是个不要脸的贱人生的杂种,若兄长乐意,有的是女人”

“谢琳琅!”

谢大太太不悦的打断她,像是第一次认识自已这个自幼没长在身边的亲生女儿:“谁教你的,一口一个……”那样难听的话谢大太太还说不出口,面色有些不悦:“你嫁了人,怎么连礼义廉耻都忘了?这样的话,是你这个大家闺秀能说出来的么?同那些市井上的泼皮无赖,又有什么区别?”

她本意是要劝谢琳琅不要说话这样难听,京城的高门贵女,一个个说话和颜悦色柔声细语,哪怕骂人也是拐着弯文邹邹的,像她这般,未免太上不得台面。

谢琳琅却只听见她最后一句,眼睛顿时一瞪:“母亲这是嫌弃我自幼长在市井乞丐间了?”

谢大太太一怔:“不是……”

她还要解释,谢琳琅却已经恼恨一把将她推开:“明明就是!你如今同兄长一样,也偏向着谢南姝那个贱货,你们一个两个,都偏着那个贱人和她生的小贱种,好啊,你不就觉得那小贱种是你谢家的根么?可他能不能活下来,还说不上呢,那种小杂种,哪怕死了也”

“啪”一声,打断了她的话。

谢大太太神色手臂都颤抖起来,目光失望又愤怒的盯着她:“那是你的亲侄子,你不喜南姝便罢,为何还要咒你哥哥的孩儿?”

谢琳琅没想到谢大太太竟然会打她。

从五年前回来,她便是谢家众人捧着的宝,谢大太太怜惜她少时受苦,将她捧在掌心里,连一句重话都不曾说,更为了她几次三番不讲道理的处置南姝。

这让她以为无论如何,谢大太太都会站在她这里。

然而她却已然忘了,谢大太太是她的母亲,也是谢阆的母亲。

她身为谢阆的亲妹妹,却诅咒着他唯一的孩子早死,如何不让谢大太太愤怒失望?

偏偏谢琳琅还浑然不知,只觉得谢大太太打了她,捂着脸满眼惊愕,随即目光慢慢冰冷下来。

她冷冷笑了一声:“好啊,我就知道。”

谢大太太打了那一巴掌,却又后悔了,嘴唇动了两下,想上前去碰她发红的面颊:“琳琅,娘,娘不是故意的……”

谢琳琅猛然将她一推,转身便往门口跑去:“滚开!我没有你这样的娘!”

谢大太太脚下没站稳,又被她这样一推,一下子跌倒在地。

身体上的痛意尚且能忍受,可女儿明明听见她叫声,却还毫不留情的离开的身影,却叫她猛地落下泪来。

因谢琳琅那一推,谢大太太身上的旧病复发,从床上怎么也起不来身。

南姝是从秋蕊口中得知这个消息。

秋蕊这丫头虽敏锐,却心软,有些犹豫的看南姝:“姑娘要不要去看望看望太太?毕竟她怎么说也是……”

南姝正在镜前梳发,闻言不由一顿。

一旁春芝却唾了一声:“姑娘,您不要去!她先前那样对您,您得了风寒高烧在床,她都不肯为您请个大夫,还让您给谢琳琅抄写佛经为她祈福,后来还罚你在雪里跪着,天底下哪儿有这样的娘,会这么狠的对待自已的女儿?哪怕不是亲的,可总会您也孝顺了她十五年,从前只要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您都第一个给她拿去,您七岁那年,她旧病复发,是您在床头守着……您为她做的那些,她又何尝记着?”

春芝说着说着,自已眼圈先红了,真心替南姝委屈。

她们姑娘多好的人啊,就算从小被公子养着,可自打会走路,就每日往正院跑,晨昏定省一次不落,就是想多见见大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