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和安,你还有什么是不敢干的?”
“就连逼迫幼妹之事你都干的出来,你十几年的圣人之书,莫不是学到狗肚子里了?”
谢阆默然跪在他面前,任由谢大老爷说这许多,仍一言不发。
谢大老爷气的胡子直飞:“你这副模样,是铁了心觉得自已无错了?”
谢阆嗓音清冷而沉静:“儿不敢。”
“不敢?我看你敢得很!”谢大老爷怒声道:“旁的事我也便不说了,圣人和薛家自有思量。我只问你,你同南姝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
谢大老爷并非傻子,得知南姝怀孕怕有三四月,再想起她从来只在府中,几乎不出门游玩,而这偌大的府邸,能让一个弱女子怀孕,还不为他们所知的,也只有一个谢阆。
再联想谢阆去岁过年时曾说他身边有一女子,谢大老爷如何联想不到:“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开始的?”
谢阆淡淡道:“景元八年春。”
景元八年。
谢大老爷手腕一颤,如今是景元十二年,如此说来,他们两人之间,竟然已经四年了!
谢大老爷强压着心头怒火:“是南姝主动,还是你”
剩下的话他不愿说出口,情愿认为是南姝主动引诱他。
谢阆却豁然抬头,一双清冷凤眸直直盯着谢大老爷,一字一句:“南姝不愿,是儿强迫她。父亲若要罚,尽管罚儿,一切同南姝无关。”
以南姝那样的性子,又如何会主动引诱被自已视为兄长的人?
谢大老爷早知如何,却还是忍不住后退半步,指着谢阆的手臂颤抖:“你,你莫不是入了魔不成?她是你的妹妹,你们,你们从小一同长大的,你疯了?!”
谢阆默然不语。
从四年前,选择这条路开始,他便预料到会有今天这一日。
父母的失望,责骂,他并不在乎。
他只在乎南姝,只要她留在身边。
谢大老爷失望至极的看着谢阆,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被自已视作骄傲的嫡子为何会变成如今这番模样。
是,他知道他性子清冷淡漠,对万事不放在眼中,哪怕是他们这对亲生父母,他也是态度淡淡。
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淡漠的人,竟然能任性妄为到那种地步!
谢大老爷惊怒交加:“你可知,这件事若是让族中长辈知道,你和南姝,皆不会有好下场!”
族中并非没有这种情况,二十几年前,同样是一对兄妹,因爱恋彼此闹出丑闻,那男子甚至还是谢大老爷他们那一辈中难得的有出息之人。
可即便如此,这件事情被族中长辈知道,他们将那女子绑上石头沉了塘,又逼男子另娶她人。
男子宁死不屈,却拗不过族中人强势,被迫入了洞房,他一醒来便发了疯,一个惊才绝艳的少年郎,新婚第二日便散着头发赤着脚,冲出了家门,从此不知去向。
这个故事是谢家人自幼听着长大的,谢阆清楚,南姝也清楚,正因清楚,谢阆前三年才会不敢让府中人知道他和南姝的事。
也正因清楚兄妹之间产生感情的这种结果,南姝才会惶惶不可终日。
她不愿,也不想像那个无辜的女子一样惨死。
谢阆面容沉凝:“此事不劳父亲操心,儿自有打算。父亲说完了么?”他抬眸淡淡道:“父亲若说完了,儿还要进宫见陛下。”
深夜强出京城,兖州杀数人,这两桩罪名不可谓不小,饶是谢阆,也不得不提前想好应对之法。
见谢大老爷默然不语,谢阆径自起身,转过身大步朝门口走去。
待到门口,他脚步一顿,回身来看谢大老爷,幽然一笑:“劳烦父亲转告族中各位长老,若是她和她腹中孩儿有任何差错,儿保证,姓谢的,一个都活不了。”
谢大老爷身子一颤,不可置信的抬头望来,却见谢阆早已走入一片夜色之中。
苍色衣角融入一片暗色,青年身影从容而冷静,步步向前,不曾回头。
一连三日,谢阆都不曾回府,秋蕊和春芝被他关押着,伺候南姝的是他原先院子中的知琴知书二人。
两个丫鬟自四年前便知自家公子干的糊涂事,心中觉得南姝可怜,可她们也不过是个伺候人的,心中再如何,面上仍得规规矩矩的,什么也不能表露出来。
“姑娘,该喝药了。”
知书放轻脚步走到床边,示意知琴将南姝扶起。
南姝神色惫懒:“谢阆呢?”
知书面上神色微僵:“公子还在官署里头……”
“你骗我,”南姝抬眸戳破她:“他到底去哪里了?”
路上那十几日,谢阆时刻跟在她身边,哪怕是再要紧的事,也只会趁着她睡着在她旁边处理,再不济也会让云清留下。
然而这次,自从谢阆那天离开,便不曾有他的只言片语传来。
府上也并未如南姝以为的那样鸡飞狗跳,到处都是格外的平静,这股平静有一种让南姝说不上来的恐慌。
她睫羽不安轻颤:“谢阆他,究竟去哪里了?”
谢大老爷同谢阆说的那个故事,南姝也是清楚的。
故事中的女子便是在她兄长外出时,被族中长辈们沉了塘,等她兄长回来,留下的不过一个尸体。
南姝虽然明白以谢阆的心思手段,定然不会那么轻易被人骗走,可她却还是心生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