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们少有主见,眼见白梨神情紧张,便也跟着围过来,七嘴八舌道:“这满地砂砾,许是磨破了。”
“太医在一旁安营,不若先送去太医那边瞧瞧。”
“用不着你们假好心,”吴文林面色不虞,将人统统推到一边去,“本就是白瑾撞倒木朝生的,你们在这凑什么热闹,都让开,叫他自己过来道歉。”
白梨被推得往后踉跄了一步,脸色有些难看,甚至算得上难堪,“木朝生只是个奴隶。”
“是奴隶又如何,”吴文林高声打断道,“我真看不起你白二,将门之后,名门贵族,成日只知道呼朋唤友欺辱弱小,你长兄长姐的胸襟半分不曾学到。”
话音刚落,一旁瑟缩的白瑾同白梨一起变了脸色。
他知道白梨十分在意自己的出身,因为只是白家的养子,不想叫人看轻,也不想丢了白家的脸,所以一直想要得到哥哥姐姐的认可。
幼时总有别家少爷取笑他的出身,白梨时常同人争执打闹,直到年岁大了些之后,那些流言蜚语才渐渐消失。
虽是如此,并非白家亲子的身份始终像一把刀一般悬在白梨的心上,动辄便要落下来,将那颗心戳得血肉模糊。
白梨脸色一度变化,几个少年都有些怵,打算先行离开此处以免被误伤,那吴文林倒是不怕他,仰着脑袋颇有些居高临下的意味在其中,同白梨对视着,时时刻刻准备着或许会发起进攻。
但白梨只是咬咬牙,转身将白瑾拉到面前来,低声道:“小瑾,同木朝生道歉。”
白瑾的脸色骤然间变得十分苍白,视线不由自主落在木朝生的面庞上,看他面无表情跪坐在地上,额上溢出冷汗,眉眼被遮挡,周身气质却不卑不亢。
白瑾的身体有些轻微发颤,他下意识转头望向白梨,二哥的视线却也在木朝生身上,并不曾注意到自己。
他唇瓣咬得发白,片刻之后才小声道:“抱歉,方才不应当撞到你。”
他弯身揽住了木朝生的手臂,语气带着善意:“我扶你起来。”
木朝生觉得头晕,他没说话,也没应声,手臂上的力道收紧了些许,身体方被少年搀扶起来,便更觉得膝盖刺痛。
他眉心微蹙,本打算抬手阻拦对方说等一等,却忽然感到白瑾松了手,紧接着便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与他的呼痛声。
木朝生摔坐回地上,愣了愣,未等回过神来,那白瑾已然呜呜咽咽哭起来,委屈道:“我不慎撞倒你是我之过,可我也道歉了呀。”
木朝生唇瓣微张,事发突然,他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也不知该说什么,茫然道:“你”
“萧未哥哥,”白瑾嗓音带着哭腔,见季萧未出现在人群之后,忙将手抬起来,“我手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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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见!
第23章 木朝生走丢了
周遭安静下来,连白瑾的哭泣声都弱了下去,白梨堵在弟弟身边搀扶着他,拽了拽他的胳膊,示意他不要在人多的时候说错话。
白家如今全靠长兄长姐撑着,长姐常年在外睁着眼,兄长职权不高,多少人盯着白家等着揪错,断不能因为一个小小的称呼害了整个家族。
白瑾只得沉默下来,小心翼翼瞧着季萧未。
男人刚从高台上下来,肩上长衫落于地上,沾上了些许污渍,他神色冷淡,白发垂在肩头,清清冷冷,叫人觉得他本不该来到此处弄脏鞋,而是应当久居云台之上,纤尘不染。
季萧未掩唇咳了一会儿,嗓音有些沙哑,他漠然垂眸望着面前的闹剧,淡淡道:“发生了何事?”
白瑾眼眶中含着水渍,委屈地咬着唇瓣,那张清秀的面庞上还带着些许灰尘,如同一只胆小的兔子一般望着男人,带着期待和依赖。
吴文林一瞧他那副模样便知道没什么好事,忙开了口:“白三少爷他”
“我去扶木朝生起来,木朝生大约生我的气,又将我推倒。”
季萧未语气淡淡:“哦?”
“我推你?”木朝生几乎快要气笑,弯着唇角轻声重复了一遍,“是我推你?”
他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摘下缚眼的红绸,将那双异瞳露出来。
这倒是他头一次在少爷们面前摘下绸缎,众人乍一见他那双眼睛,如同两只漂亮的异色珠宝,虽无什么神采,却仍旧漂亮得叫人无法转开视线,像是带着无形的蛊惑。
他咕哝着,神情似乎有些纠结,强忍住膝上的痛感,跌跌撞撞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往白瑾那里走,笑容姣好漂亮,学着白瑾的语气好声好气道:“对不起嘛,早知你如此容易便会摔倒,便不该叫你来道歉的,倒真是吴二少爷的错。”
吴文林茫然:“啊?我?”
跟着季萧未学了许久,木朝生手上力道并不小,轻而易举便将人从地上拽起来,摸索着替他整理衣衫,笑着说:“下次别再乱说啦,小少爷,你恐怕不曾被人推过吧。”
话音刚落,木朝生面上笑意变得恶劣又嘲弄,拽紧了白瑾的衣领,将他狠狠往外堆,将其中重重推倒在地。
白瑾顿时哭叫起来,白梨惊怒道:“木朝生!你别欺人太甚!”
“这句话也送给你,二少爷,”木朝生语气轻轻,膝上的伤带着密密麻麻的痛意,他倒吸了一口冷气,转而又笑道,“不要欺人太甚哦。”
白梨保护白瑾像是从小刻在骨子的习惯,一旦对方受了伤害自己便会暴躁,来不及多想,也压根冷静不下,扬手便冲着木朝生扇去。
吴文林忙挡在木朝生面前:“住手!”
他抓住了白梨的手腕,两个少年来回抵抗了片刻,白梨重重甩开他的桎梏,只这一瞬便狠狠砸在木朝生的面颊上。
痛意上涌时带来一阵晕眩,等再清醒过来时木朝生已经摔在地上,晕乎乎屈肘撑着身子,掌心被地上砂石磨出伤口,混上了泥渍,手臂与双肩颤抖着,许久没能缓过来。
眼前一片黑暗,却仍然觉得目眩头晕,晕得他有些恶心想吐,喉咙里也隐隐带着腥气。
耳畔嗡嗡响着,木朝生开口想要说句什么,却不曾听到自己的声音,半晌之后才发觉自己口中正淌着血。
吴文林与白梨手忙脚乱凑上来,只瞧见他面颊上起了大片红肿,落在本就没什么血色的面庞上显得尤为可怖。
白梨难得慌乱,结结巴巴道:“对不起,我......我并不是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