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猜想很快就被证实。
那扇玄色的电子门再次被推开,工作人员快步走到她面前,拘着她往审讯室的方向走。明翡十分配合,她问心无愧,坦荡自如,心觉就算再高级的审讯技巧,也无法从她的口中获得任何罪证。
因为她根本没有做过任何坏事,更何谈违法犯罪。
审讯室比拘留室大许多,明翡坐在那张铁椅上,不由地感觉到寒冷。她很怕冷,且一到秋冬,她的手脚就冰的像冰川之下的冻土。但明枣枣却像个小暖炉,浑身都是热乎乎的,会抱着玩偶说要跟她一起睡,然后睡得四仰八叉,将她也变成一个散热体。
思及此,明翡愈加担心女儿的现状。
虽然明枣枣平时很乖很好带,每次分别也都很听话懂事,利杏也会好好照顾她,但她依然会担心。
“嘀”
审讯室内的静谧,被防护门的开阖声打破。
明翡抬眸望去,有些出乎意料,因为这次来的人是祝一峤。她明白基因盗窃事关重大,可审讯这种相较而言比较小的小事,也要这位祝审判长亲自出马吗?
在她思虑期间,祝一峤已经坐下抛出了第一个问题。
“姓名。”
“明翡。”
“年龄。”
“25。”
那些此前就已经问过的身份问题,全部都再次确认过后,祝一峤倏然问。
“你的资料里显示,在你十七岁之前,你都生活在偏远的边界,且没有合法的公民户籍。而你十七岁后,独自一人来西禾市打工,并通过自主招考考入Q大。”
祝一峤目光幽深:“那么,请你将自己十七岁前的生活经历简述一遍。”
对于这个问题,明翡早就做好了准备。更准确地说,从她身穿来这个世界,且意识到再也回不去后,她就为自己编造好了一个完美的背景故事。
其中,有许多都是她曾经的真实经历。
“或许您不相信,但我确实从小就是孤儿,经历过很多您想象不到的苦难……”她将这些经历缓缓道来,“在我从那儿离开后,我就拿着最后仅剩的钱买了来西禾市的票,然后一边打零工一边学习,终于在考入Q大后,得到了合法的公民户籍。”
祝一峤显然没那么好糊弄:“陶丘村?听起来像一个捏造的名字。”
“并不是。”明翡解释道,“因为处在遥远的边界,村落人口稀少,就连当地都没有多少人知道它的存在,伊盟独立国的地图上甚至都没有它的名字。”
“你说你从小就是被弃养的孤儿,那你从没找过你的亲生母亲吗?”祝一峤不疾不徐道,“如果没有一个人能为你的曾经经历作证,我完全有理由得怀疑你在编造。”
“编造一个虚假的、容易搏得她人同情的身份,然后再以这个身份从事基因盗窃。”
明翡确实因找不到找不到任何人为她作证、以及祝一峤的敏锐而感到惊惧,但也并没有自乱阵脚。
“祝审判长。”她咬了咬唇,“如果您要用我的孤儿身份、以及我在深陷苦难的成长经历来攻击、质疑我,那么请容我对您也提出同等怀疑。”
“据我所知,您在官网上的个人资料,有关您二十岁前的所有经历都少之甚少。”
她对这些手握重权的政客们毫无了解的兴致,但因为最近的基因盗窃风波,祝一峤这个名字在她生活里出现的频率激增。于是,在前几天的夜晚,媒体又给她推送有关报道时,她登录公共网查询了祝一峤的信息资料。
或许是出于保护又或者是其它缘由,祝一峤二十岁前的介绍少之又少。对比审判庭其它人的丰富资料,这位祝审判长就像是一个不知来源的天降之人。
明翡解释道:“怀疑并不是我的本意,我更无意借此攻击您,我只是想为自己辩解。”
祝一峤望着她,那双蓝色眸子里多了分兴味。
“你在基因培育中心的考察与评测中拿了满分,为此你前前后后准备了多长时间?”
培育中心对匹适对象的考察很严苛,不仅会全方位调查匹适对象的身份背景、性格脾气、生活环境等等,还要求匹适对象掌握所有与照顾婴幼儿相关的技能,以及通过以十三本养育专业书为主的考试。
只要有一项不达标,就会无缘基因匹适。
明翡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三个月。”
达到放松警惕的目的,祝一峤语锋一转:“静安金铺里的金鱼养在什么水缸里?”
明翡愣住了:“什么…什么水缸?”
“人静则安的下一句是什么?”
明翡下意识道:“事静则顺,心静则胜。”
审讯室单向透视玻璃内,围观着这场审讯的蓝露白道:“她这反应不像演的,如果真的跟静安金铺有其它关系,那肯定会知道前两句都是她们接头的暗语。”
闵嫚点点头:“不然她心理素质也太强了。”
“哎呀,小囡囡要准备到了,我们先去接她吧。”
“走。”
而被彻底问懵的明翡,忽然发觉自己脖颈后的腺体又刺痛了起来,隐隐约约、像被蚂蚁咬过般难耐。这股感觉又与上次一样,只持续了非常短的时间,甚至连三十秒都没到。
她表情未变,指尖攥得有些发白,对这方面的担忧甚至漫过了对祝一峤的恐惧。
幸运的是,祝一峤并没有再继续审问。
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注视着身处低位的明翡,那双蓝色的眸子如深邃无垠的海洋,能轻而易举地令人深陷其中。
“本次审讯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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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