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那清正之气,就几乎能毁了他的性命。那么,这座皇宫又隐藏着何种秘密。
正在思绪纷乱时,却见曲水流觞已经进行到了第二轮,那位儒生面色依然是暗沉。独孤笙还未赋诗,他的目光灼灼,恨意显而易见。
独孤笙不由蹙眉,杯子到了一少年手中,那少年温润清浅,浅浅吟道,
青玉案*念归
红尘入梦忧思卷,恍惚忆,眉梢展
紫燕呢喃研墨浅
相思三寸,春寒难缱,又惹愁肠显
酒沉情涣风烟辨,欲语还休月轮转
却唤卿卿魂梦颤
也曾应诺,愿流离免,怎奈情缘浅
却也是一首好词,只是终究欠缺了味道,那少年名唤顾笙辞,听闻乃是重情之人。独孤笙眸色稍缓,待到酒杯落在他身前。
他笑着举杯,目光不时落在不远处的风吟国帝王身上。那是他的父皇,只是这称呼已经许久都不曾叫过,都生疏了许多。
他起身而立,少年之姿尽显,又多了几分恰到好处的雍容气度。风雅而清冷,他浅浅开口,便是绝佳。听者无不动容,只为这惊世才华。
青玉案凌波不过横塘路(原作者贺铸)
凌波不过横塘路,但目送、芳尘去。
锦瑟华年谁与度?
月桥花院,琐窗朱户,只有春知处。
飞云冉冉蘅皋暮,彩笔新题断肠句。
试问闲情都几许?
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
一瞬间所有的人都沉静了下来,这种淡淡的伤感,又带着几分闲适,那些意象并非刁钻,可在他的口中栩栩如生。高下立判。
风吟王神色晦暗了几分,许多年不曾见了。独孤笙的成长倒是超出了预计,另一边风景王爷垂眸,不知在思量着什么。仿佛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突如其来的安静,分外压抑。过了许久像是突然醒过来一般,众人纷纷表达钦佩。
东风不禁偏头看凌波,她专注的神情惹得他心头莫名烦躁。
他不在的时候,是不是已经丢了凌波的心。这样的想法让他惶恐,甚至有些不安。
第9章 倾欢酒馆
风吟王打破了沉寂。他走到独孤笙面前,右手拍了拍那人的肩膀,有些瘦弱。身体绷的厉害。
帝王眸中晦暗不明,将所有情绪压在心底,再抬头。
四目相对,一样的鹰隼一般深邃的眸子,看不到彼此的心。他们心中有万千,纵使不动声色。也能感受到彼此血脉之下的刻骨。
独孤笙轻轻退了一步,头低了低,笑着道,“风吟王惜才,在下听闻文会宴若胜出,陛下可允草民一个心愿。不知陛下是否说话算话?”
不卑不亢,可偏偏就是这样的性子。让风吟王心中涌出不悦的感觉。一个落魄的皇子,哪里来的傲骨。
独孤笙低了头,可是身段并未低半分。那样桀骜,倒像是刻意的给他难堪。
风吟王回到位置上,他不能再看那双眼睛,像极了曾经的他。淡淡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凌波下意识的感觉抓着自己的手紧了紧,她有些吃痛的皱了皱眉头。目光在独孤笙与风吟王之间徘徊,似乎,皇帝是认识独孤笙的。
“在下独孤笙,见过风吟王。”他浅浅笑着,眉眼间尽是冷漠与嘲弄。风吟王不自觉的错过目光,右手抓着桌子,险险渗出血来。面色一如之前的从容淡定。
“平身。以后你便不用跪了。”他看的分明,独孤笙只是弯了身。并未跪拜。这样孤傲的性格,印证了当初的选择。
独孤笙不语,过了许久静静开口,“陛下的承诺,可还做数?”对面的腐儒看独孤笙如此无理,便要出去理论。
一道冷冽的目光止住了他的脚步,腐儒微微抬头,却已经看不到是谁在背后冷睨。
腐儒摸了摸额头上的汗,再看风吟王面色阴沉。不由庆幸,若是刚刚贸然出去。只怕会牵连自身。
不知为何,刚刚那两人分开时,腐儒有了一种错觉。他们二人眉眼极其相似,就连那桀骜深沉的模样,也一般无二。
倒是风吟王沉吟许久,方才道,“朕向来说话算话,说吧,你要什么?”
独孤笙眸色清缓,望向身旁的凌波。稳了稳心绪,如果不是必要,他此生都不愿见他这个所谓的父亲。
若非风景王爷步步紧逼,便容不得他再避世。
针锋相对,未尝不好。
“陛下。草民想要拜翰林院肱骨墨文渊为师。”
今日文会宴,墨文渊因修订史册并未出席,风吟王神思未明。他倒是小看了独孤笙,过了这么久的岁月,便按捺不住了吗?
文会宴风头正盛,若驳了他的请求,只会让天下文人心寒。翰林院肱骨原本是太子之师,只是风吟国迟迟未立太子。众所周知,成年皇子只有风景王爷一人。
风吟王淡笑,不动声色的摸了摸右手的玉扳指。独孤笙面色一寒,他识得,那是母妃的旧物。听见一声温言,“既如此,朕会下手谕。你便跟着墨文渊潜心学习吧。”
独孤笙点头,领着东风与凌波退了下去。身后的风吟王面色青寒,右手的酒杯几近碎裂。和他母妃一样的固执,君臣之谊,到现在都未曾通达。
在座的文人见独孤笙离席,面面相觑。不禁坐立不安起来,直到皇帝让他们退下,才纷纷离开。有眼尖的低声谈论,这独孤笙竟和帝王长得如此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