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可以,他无论如?何?,都想在她的身边。
“我从来不生你的气,往后也不会,我会一直,一直记得?有一个小进士将军,是我自己选的,最好的郎君。”
倪素强忍泪意,“我相信我这一生,总能看到这个人世还给你应有的公道。”
“你走吧,徐子凌。”
浪淘沙(四)
孟云献与黄宗玉等人在庆和殿外等到天黑, 贵妃想入殿侍jsg疾,被黄宗玉领着一众官员拦住, 贵妃气?极, 梁神?福在殿内服侍官家?也没?出来,她?没?有?办法,只得先回宫去。
黄宗玉年纪比孟云献大好?几?岁, 头发也几?乎都白了,在雪天里站了这么久, 已不能走了,咳得也厉害, 好?些个官员连忙将他送回府里去。
孟云献双腿也僵冷得厉害, 走路实在走不动,裴知远将他送回孟府, 又被孟云献的夫人姜芍留下来吃炖羊肉。
“今儿一大早,就有?人送了东西来, 说是给你的。”
姜芍将一个蓝布包裹拿来。
“什么人?”
孟云献一边接过,一边问。
“没?说。”
姜芍摇头,随即去张罗夜饭。
裴知远坐在炭盆前烤火,手中?捧着热茶,看孟云献将那包裹打开来,里面除却一卷书册, 一封信件,就再没?有?其他。
孟云献随意地?翻了翻那书册,他脸色微变,“敏行, 你瞧瞧。”
裴知远放下茶碗,伸手将书册接来, 只翻几?页,他愕然抬头,“孟公,这是满裕钱庄的暗账啊!”
孟云献拆开信封,取出来里面的信笺展开,他一行一行字地?看,“这是蒋先明送的,他说这是云京原先那家?满裕钱庄的暗账。”
“难怪之前夤夜司没?有?搜到,原来是落到了他手里……”裴知远仔细翻看,他发现蒋先明在书页上?有?颇多注解,“他一直在查这账上?,除了吴岱以外,还有?谁。”@无限好文,尽在文学城
裴知远心中?复杂。
这本账册,他们也有?,因?为曹栋在他们手里,他们比起蒋先明,更轻易地?便?从?曹栋口?中?知道?,除却吴岱以外,被那帮代州官员供在上?头的,还有?潘有?芳与南康王父子。
“他在信中?说,刘廷之所有?的家?人都被拘在牢里,唯独少了他的幼子。”
“难怪蒋先明审他也没?审出太多事,定是他的幼子,教人拿住了。”拿住刘廷之幼子的人是谁,这一点也不难猜。
除了潘有?芳,还能有?谁?
“他今日怎么不将账册……”裴知远说着,又骤然住口?,炭盆里火星子噼啪迸溅,半晌,“孟公,他是真的一心求死。”
即便?知道?谭广闻的罪书很可能会将他推入万劫不复的境地?,蒋先明也还是只呈那份认罪书,而将账册交给孟云献。
他在官家?的面前呈上?谭广闻的认罪书,是为了让自己认清官家?对这桩十六年前的旧案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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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尚存了一分对于官家?的期望。
却也留了余地?,不肯贸然将账册交出去。
蒋先明,是铁了心要为玉节将军徐鹤雪偿命。
羊肉在锅子里咕嘟咕嘟地?煮着,热气?扑人,但无论是孟云献,还是裴知远,他们都有?些食不下咽。
只吃了几?筷子,就都没?再动。
“孟公,敏行知道?,您心里难受,”裴知远手中?端着一碗热酒,“敏行陪您喝酒。”
孟云献没?说话,端起酒碗来,与他两个挨着这锅子底下的炭火,烤得衣袍底下的双腿暖烘烘的,他抿了一口?热酒,却觉得那股子热顺着喉咙滑下去,到胸腔,到胃里,就冷了。
“敏行,刘廷之活不成了,他的嘴咱们撬不开,撬开了也无用,潘有?芳这个人没?有?那么贪财,他之所以掺和满裕钱庄的事,除了讨好?南康王父子,我猜他也是为了报复吴岱。”
孟云献还记得那个雨夜,潘有?芳谈及吴岱时,眼中?的恨意几?乎遮掩不住,“我已经查清楚,代州那帮官员送给潘有?芳的钱,实则都被他用来补官家?修道?宫的亏空了。”
潘有?芳真的太惜命,与南康王父子为伍,他不能不贪,但他又怕有?朝一日满裕钱庄的事败露,到时鲁国公是宗室,官家?必不会重惩,但他与吴岱,却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他将在代州那帮官员那儿,通过满裕钱庄贪来的钱全都拿去补官家?的亏空,如此一来,即便?有?朝一日,此事避无可避,终要暴露,官家?也一定能留他,与他全家?性命。
此人真可谓八面玲珑,城府之深。
裴知远听得心里难受得厉害,干脆猛灌了自己一碗酒。
酒水沾湿裴知远下巴的胡茬,他放下碗,羊肉汤的热烟扑面,“我就不信,他还真能片叶不沾身?”
“自然不能。”
孟云献看着锅子里煮沸的羊肉汤,“本就不是个干净的人,做事,又怎么可能处处天衣无缝?在文端公主府的这桩案子里,死的不只是董耀的生父陆恒,还有?窦英章。”
“窦英章……”
裴知远对这个名字没?有?什么印象。
“当年潘有?芳在居涵关做监军时,窦英章是他的亲兵指挥使,这个人跟着他回到云京,官家?下令清点文端公主府财产的时候,窦英章是负责领禁军守在公主府中?的人,陆恒之所以背上?私自盗窃公主府财物的罪名,便?是因?为这个窦英章。”
“后来,窦英章忽然暴毙,他家?中?却没?有?来京中?扶棺,”孟云献站起身,“我派去窦英章老家?的人回来说,在窦英章离世的前一两月,他一封家?书寄回去,第二日,邻居就没?再见过他的妻小。”
裴知远听罢,“如此看来,窦英章的死,应该与潘有?芳脱不了干系。”
夜已深,煨着羊肉汤的炉火也烧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