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规格的祭祀场,紫微大帝的气息,寰宫内部所藏违逆天理,只泄露出一丝就足以引动雷霆天谴。

但他怎么都想不通,她怎么跟紫微大帝都能扯上干系?!

早先看到她金色龙形气运的时候,就猜测她是新的紫微星,这点无可厚非,但即便有类似的命数,也不至于能这么轻易就引动那位的佩刀吧?

她所舞的刀诀,所引发的震鸣……两者之间必然有着更密切的关系,才有如此效果!

他能想到的东西,恒息营当然也能想到。

然后恒忘泱眼铮铮看着画面扭曲,寒风重新恢复流动。

扭头看过去,恒息营面容也扭曲,眉庭拧着,唇角抿得极其用力,一只手托着额……是气到一定的程度了。

恒忘泱上前两步,把手放在对方肩上。

真气很快走了个来回,引渡回来的郁气沉压压的,光是分担这些已经叫他头痛欲裂,可想,恒息营这会儿是什么感觉。

他晃了晃脑袋,看到旁边的人抬起头来,那脸色比先前要正常一些,但神情依然不虞之至。

“扶风楼,云台,招秀,”恒息营一个词一个词往外吐,语声倒是平缓,但正因为没附带什么情绪,才显出一种叫人毛骨悚然的意味,“我倒是忘了,东域还有这么一号人!”

扶风楼底蕴不深,即便是瑶承月,也只占身份之利,他要不是尊主之子,也够不到叫人正眼相看的水平。

她因避仇而来,未降格之前又有先天的位阶,他们更多猜测她是东域某个隐士门派出身,压根没想到她会是云台主这种身份有天元山做靠山,又居扶风楼实权高位,还能惹来这种不死不休的仇怨?

“谁会想要她的命?”恒忘泱更在意这一点,“新紫微是大衍寺给的批命,天元山要寻的目标……大势未定,天命未出,就要她死,岂不是与天五门为敌?再说她身后有天元山……”

恒忘泱皱眉:“还是说,就是天元山动的手?”

这个猜测倒是有几分确切。

宁可避走西州,也不肯留在东域,又或者投奔中陆,不正是说明她已被逼到无路可走?

“那她为何想要虎变?”

恒忘泱说完就愣了愣:“她接触温相宜,刺探禁地,目的就是紫微佩刀?”

低头看了眼还拎在手上的刀,再抬头,恒息营看着他的眼神都是阴测测的。

他沉默了一下。

“找回来就算了……”很快他又开口,“你不准杀她!”

恒息营没理他,抬起一只脚狠狠踏在地面上。

真气一层层往下渗透,废墟碎裂得更彻底,以他的脚印为中心,气劲朝着四面八方奔驰而去,地表开裂,像是拱起无数条长蛇。

各种各样的碎片在气劲中翻滚、涌动,然后那些被烧毁的、被击碎的东西重又组合起来,一样一样悬浮于空。

刻着阵纹的铁椽,表层灰白的黑曜石,残留着术力的焦炭……恒息营面无表情地看着它们,直到两个人影悄无声息落在身后。

急命召回的左右护法单膝跪地,谁都没有开口。

然后那些东西噼里啪啦砸在他们身前。

“地下有东西,把它们全部挖出来……我不想看到任何阵图隐匿在这座城里,”他冷冷道,“掘地三尺,在所不惜。”

第0511章偏行

招秀远远离了寰宫,也没有冷静下来。

手上的阵盘早就已经设置好了退路,她连着转折两次,才算脱离万钧雷霆的范围可是声势如此浩大,早就惊动四方,现在走姑且能赶上最后的时机。

即便远距离的阵图再加上频繁传送对身体的损伤极大,这种风险比起别的来说,已经小很多了。

计划是很妥当,事到临头,她却实在没法一走了之。

再度启动阵盘,她未连通预设的线路,反而点亮了另一地的节点……落地时有些偏差,只能步行走回去,暗部据点的下属开门见到她的时候都惊呆了。

斗篷太厚重,她又受了伤,实在拖不动衣服,落地便脱去,只身穿着一件单衣赶路,难免狼狈。

凤凰木下燥热,小阁又温暖如春,不会给她制备厚实的衣物,这种薄衣避不了寒,冷风一吹,脸色都是青白的。

天谴虽然不是冲她来的,但她在那个范围内,也成了被殃及的池鱼,祭台为她阻住不少力量,只是本身祭祀失败的反噬,也对她造成了不小损伤,所幸疼痛过量,反倒没了多少知觉。

她的意外到来,叫整个据点都开始紧张起来。

杳娘能当持一方,判断力不可谓不强,听闻招秀在寰宫的窥闻,她没有异议,直接向下传递撤离的决定。

本来留下也只是赌千极教投鼠忌器、不会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可能性,但若是形势如此严峻,千极教必然震怒且不惜一切代价地排除隐患,那么留在这只会徒增伤损。

不管千极教在寰宫里藏了什么,既然露出一点气息都会引动天谴,那必然是干系重大的不传之秘,以千极教惯来的风格,绝不会放过任何胆敢窥视之人。

两位教主对云台主的情分是否能教他们容忍这种程度的冒犯,这点杳娘不知道,但她肯定,自己一旦落在千极教手里,绝对必死无疑。

无价值无意义的死亡,自然要规避。

暗部下属素来令行禁止,命令下去立刻行动起来。

没有犹豫的时间,该销毁的销毁,该带走的带走,一部分人手直接出城,另一部分去接应丙十二既然不计后果了,那也不用再做什么掩饰,趁乱带走越多人越好。

只有在催促云台主尽快离开这点上遇到了麻烦。

招秀说:“我给你们掩护。”

闻者震惊。

杳娘一时间以为自己是会错意了,她看看丙十七,又转头看向立在屋里的人,深深皱起眉头:“大人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