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的急诊,许青蓝很快就被推进了急救室。许青木站在冰冷的走廊里,脸色灰白,手里紧紧捏着抑制剂的包装袋,沈如风把他搂进怀里,一下一下地拍着他的背,安抚道:“会没事的,别怕。”
他也很担心,但他想苟苟比他更难受,所以根本不敢表露什么,只能安慰他,也安慰自己。
“这次不应该顺着她的心意来......都怪我,都是我......”许青木的自责全被成了哭声,沈如风的胸膛很快就洇湿一片。
“不怪你,这怎么会怪你呢,我的好苟苟,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不要这么想。如果是抑制剂的问题,那也是生产抑制剂的企业的问题,怎么会怪你?先别胡思乱想了,等蓝蓝出来我们再商量,乖,别哭了。”
许青蓝晚上十点进的抢救室,凌晨四点从里面推出来,从头到脚,盖了一块白布。
许青木呆愣在原地,一动不敢动,医生说的话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许青蓝的一只手臂从白布里探出来,手腕上长命锁旧旧的,似乎也蒙了一层灰。小时候许青蓝身体不好,爸妈专门求的长命锁,原先戴在脖子上,后来长大了戴不了,许青蓝就改成手链戴着。
“我们从她腺体里提取了抑制剂进行分析,结果显示抑制剂里的苯赖酸钾严重超标,这东西一旦过量,神仙来了都救不回来。回去准备后事吧。”
沈如风抱着一言不发,只是看着妹妹尸体流眼泪的许青木,咬牙道:“抑制剂是在你们医院买的,不合格的抑制剂为什么还能出现在医院?麻烦你们给我们一个解释。”
“这要问药品采购部,你问我,我也没办法,我只是负责做手术的。是哪家生产的抑制剂,你还记得吗?你们该去找他们要说法。”
“精金制药。”
医生没说话,摇了摇头就走了。
精金制药是郑氏集团旗下的企业,以前也出过事,去讨说法的人不是失踪了就是莫名其妙死了,而他家横行霸道,哪所医院不买他采购他家的药品,就会遭到报复,原本运气差了只会死一个人,郑家人采取行动的话,死的就不止一个人了。
这些事也没人敢多嘴,都是为了混口饭吃,谁也不想因此丢了饭碗。加上他家又很会营销,一个抑制剂都能变着花样营销,深受年轻一代的追捧。
医药事故很快也传到郑氏二少爷郑乾那,精金制药是他全权负责的,现在出了问题,他肯定会被踢出继承人的位置。他让手下的工作人员用许青蓝的免疫不足的问题来捂嘴,接着封杀受害人家属在网上声讨的号,然后买营销铺天盖地地宣传正面形象,这波刚过去,许苟那头又吵着要解剖尸体,搞得郑乾一个头两个大。
“那就把尸体偷出来烧掉。”
“这指不定是那小子故意引我们动手,二少爷要不还是......”
“区区一个Beta,要什么没什么,我还怕他?我们动手,他要是守株待兔,一起烧了就是。他还得谢谢我,我都替他省了棺材钱!快去做!这事再继续发酵下去你们就等死吧!许苟许苟,真他妈是条贱狗东西,甩都甩不掉!”郑乾骂骂咧咧,牙齿咬得嘎吱响。
许青木担心解剖的事走漏风声,他不敢离开,就守在太平间,等着天亮的解剖。只是没等到天亮,他只等来一群恶徒。
他没想到法律管不了权贵,Beta这般毫无人权,求救电话打不出去,医院无人阻拦,安保形同虚设。他扒在太平间门口,死也不让人进去。他们丝毫没有怜悯之心,狠踹许青木的腹部和头,把人打得奄奄一息,他们把许青蓝推出来,许青木抱着其中一个人的腿,死也不松手。
“一起带走处理掉!别浪费时间了。”
许青木浑浑噩噩间,只见冲天的火光,把他的妹妹烧得什么都看不见了。
他抄起手边的木头,砸倒了其中一个,因着惯性,他也摔了下去。没法逃,也没法再报仇,他只搂了一捧烟灰,凄厉地叫声响彻深林。
“叫什么叫!你个下贱玩意,净给老子找事!”
男人累得出了一身汗,直接将许青木踹进还未完全熄灭的火堆里,许青木还张着嘴,声音却发不出来,只有无数的鲜血往外流,五脏六腑都仿佛被踹碎了。
另一个同伙望着远处青蟹色的天光,也泄恨似地踹了许青木一脚说:“天快亮了,再烧会引人来,活埋吧。”
几分钟后,许青木被丢进了两米深的坑里,他僵硬地动了动充血的眼球,伤痕累累的身体被沉重的土壤一层层覆盖,他不知道哭,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不知道自己这些天究竟在干什么,不知道几天前他们憧憬的未来去了哪里。
只有无能为力,徒劳无功的痛苦麻痹着他,让他只能被迫地、麻木地接受死亡。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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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金制药的市值起起伏伏,禾和药业原先是平稳发展,现在最大的竞争对手出了问题,禾和药业的市值飞速上涨,霍如临刚接手禾和药业没多久,这么血淋淋的教训摆在面前,他不得不更加谨慎,把控质量。
周三下午,他召集负责人开会,着重要求质检部门严格按照标准进行质量检测,有一微克的差距都不过关。
霍如临这样谨小慎微,让跟着霍良均打拼了十几年,胆大勇于试险的几个老手下对此颇有微词。
霍如临听他们说完,先一个个问好,最后端正姿态,义正言辞道:“无论是Alpha、Omega还是Beta,在区分第三性别前,首先都是人,是人就有人权,我们不能拿人当实验品,这违背了人道主义,我还是那句话,生命至上,药物品质马虎不得。”
霍家本来还轮不到霍如临掌权,但霍良均在会上一言不发,看似没表态,但一切都已一目了然。众人也不好再说什么,各怀心事离了席。
等人走完,霍良均叫住霍如临,说:“做得很好。但记住了,以后不要再说什么人权。你自己知道就行,作为Alpha,从你嘴里说出来,会冒犯到很多人。你要学的还多着呢。”
“我知道了。”
“那回家吧。”
霍良均站起来,拉了拉衣服,霍如临跟在他身后,父子二人一前一后坐上了车。
公事之后,就是私事了。
霍良均看着日历说:“和姚家的婚事已经敲定了,下个月就订婚,过完年后,正月二十办婚礼。”
“确定是姚家了?他家在备选的几家里不是最弱吗?”
“你喜欢其他家的Omega?”
“没有。”霍如临偏头看向窗外,似是自嘲,“商业联姻,谈什么喜欢不喜欢。我只是在想既然想要获得利益,为什么不选最有实力的那家合作。”
“姚家的确不比其他几家,但他家最有潜力,姚松涛只有姚玉安一个儿子,加上现在遇上资金周转问题,得到他儿子,以后姚家的资源平台基本是就为我们服务了,我帮他解决问题,再说两家联姻的事,他因着恩情,想不答应也得答应。他儿子,就是他的命,我们需要完全忠诚且能为我们带来利益的家族联姻,姚家太适合了。”
霍如临恍然大悟:“啊,是人质。”
“哈哈哈......”
霍良均大笑着,伸手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他的待遇可比人质好多了。你二十了,也该尝尝腥了。姚玉安很配你,爸也是替你做了打算的。生日宴上不是见了吗?感觉怎么样?”
霍如临敷衍地回:“好看。”
大家都说好看,那就是好看了。
生日宴上姚玉安给他敬酒,人敬完酒走远了,他才在朋友们的惊呼声中知道那是姚玉安,但他连他穿什么颜色的衣服都没看见,他好像不在乎情爱。有可能因为他的发情期迟迟没来,所以还未开化,就没有心思琢磨Omega的手有多好看,腰有多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