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7 ? 招揽（中修）

◎下次，将会是以同事的身份与苏格兰再见了。◎

恐怕答案是否定的, 不然那位内线也不至于与第三方势力合作。

虽然这个势力看起来能够给予许多单打独斗者得不到的支援，然而对于卧底来说，不论是警方的卧底还是组织内自然转化的卧底, 单打独斗其实才是他们最好的保护色。

与这样的势力联络越密集, 暴露的风险越高。

诸伏景光就是一个绝好的例子不是么, 哪怕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与熟人联络, 只有间隔很久才与上线通报情况, 在上一次差点暴露之后他甚至还有一段时间取消了与上线的联络, 降低频率，维持静默，令他几乎有种自己扎根于组织的错觉。

但危险从四面八方而来，应了命运的变幻莫测。从结果来看, 他命不该绝。

“我还是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这点对我很重要。”诸伏景光声音不复伪装出来的尖酸，低沉地缓缓说道，“我希望你能谨慎地回答我。”

男人顿了顿，似乎是进行了一番思考, 坦诚地说道：“依靠那位内线。”

诸伏景光注视着对方的眼眸微微一眯。他已经修改过的眼型不再上挑, 然而更加狭长, 此时眯起宛若某种冷血动物的冰冷注视。

虽然没有杀意, 但男人分明感受到了杀气。

这就是能够得到那个组织代号的成员实力么，男人按下思绪, 严阵以待地继续说道：“根据我所知道的情报，你的身份目前是安全的, 不算那位内线的话, 已知人员仅有两位。一位是你上次见过的组长, 另一位就是我刚才提到的上司。”

诸伏景光蛇一样的目光静静地端详了一会对方, 然后才开口道：“如果我没理解错误，那个人把我的身份压下来了？”

“如果逆向推理的话，似乎只能得到这个结论。”男人同意道。

“你看起来也什么都不知道啊。”诸伏景光低哼一声，点上一支烟，不冷不热地说道。

“如果我什么都知道的话，恐怕更无法取信于你了。”男人诚恳说道，“我甚至不知道能否安全从这里离开。”

诸伏景光想，他是警察，又不是真的组织成员，虽然现在处于隐姓埋名的状态，但如果为了潜伏而灭口，恐怕之后就变成真潜逃了。

但对方这句话一出口，不知是否刻意，倒是真让诸伏景光放下了一些戒备。

一方面是对方所言字字有理，另一方面就是看起来对方并不完全了解自己。

这其实很好。

诸伏景光手指夹着半截烟，沉默地抽了一口，烟雾袅袅地模糊了他的脸庞。

若是昔日熟人见到这一幕，只会对这样的诸伏景光感到陌生，但是走了这么久，经历了这么多，变得陌生也无可厚非吧。

真正改变了的人，从来不是诸伏景光。

然而身旁的男人并不这么想。见苏格兰的姿态转变，他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但面上依然努力保持着平静。

“我知道你可能对我们的组织有所顾虑，或许还有些怀疑。”男人轻声说道，他的语气中带有一种难以察觉的戒备，“但我向你保证，我们的目标与你不谋而合。我们所追求的，也许能让你找回那失去的一部分。”

诸伏景光抬头，眼中的寒光似乎有所缓和，他依然没有看向旁边男人，而是望着远处的草地与人群，缓缓开口：“你们不知道我失去了什么，这种话没有说出来的意义。”

“是我唐突了。至少我们有共同的敌人这一点是比任何事情都要确定的。我相信，你也渴望同一种结局。”

诸伏景光沉默了一会，然后轻轻吐出一口烟雾，望向远处的眼神中似乎有了决意：“我愿意听听，你们究竟有什么计划。”

年轻男人的嘴角微微上扬，他知道，邀请函对方已经收下，未来的帷幕已经拉开。

他从口袋里摸了摸，递给诸伏景光一张卡片。卡片上印着三行字，“这是我们下次见面的地点和时间。不用担心，那是一个安全的地方。”

最后一行是一个手机号码。

诸伏景光接过卡片，目光在那平凡无奇的纸片上停留了片刻，随即插进口袋里。他没有立即答复，但他的沉默，已经给出了答案。

自由摄影师站起身，到旁边垃圾桶扔掉了手中的烟蒂，然后站在那里深吸了一口气，仿佛是要将这多年来的沉重全部呼出体外。

“那么，再会。”男人在他背后道别。

他从不怀疑上司的招揽能力。下次，将会是以同事的身份与苏格兰再见了。

收到影山步来信时，霜岛雅树正警察厅开会。手机在桌面上震动起来，一下便停。

其他同事不由得侧目以余光扫来。

内部规定开会时禁止手机发出任何动静，但一定等级以上的官员可以豁免于这一条，因为他们收到的信息往往更重要更紧急。

霜岛雅树从未在这种小问题上出过错，现在也不会被苛责，而是以为他当真有重要的情况。

霜岛雅树面不改色地伸手拿起手机翻看了一下，然后迅速回了几个字，接着将手机扣了回去，镇定自若地继续方才的发言。桌旁的其他人很快便忽略了这个小插曲。

会议散了之后，他没有留下来与长官多说一句，便匆匆收拾了东西返回办公室。

察厅的工作无一不涉及了国家高层或是机要，也有许多迫在眉睫的紧急任务。不过，在霜岛雅树心中，影山步的消息是重要的。尽管表面上他反应得云淡风轻，心里却已经在思索如何安排与影山步的会面，以及他们之间将要讨论的事项。

是的，他收到的信息便是来自于许久未曾汇报，一汇报便要求面谈的，他的下线。

在办公室里独自坐了一会，霜岛雅树手指在桌上无声敲击，面前摊开着一个笔记本，上边以仅有他自己能看懂的方式记录了截至目前他掌握的信息。

他知道，影山步这次归来，必然是有理由和目的的。他要理清头绪，做好支援的预案。

而影山步在收到回信之后，也有点讶然，因为霜岛雅树约见他的地方就在家中。

上下线接头通常都在公共场所，或是公园，或是酒吧，或是街边的轿车里，两人交换过情报或者物品之后就可以转瞬整理好行装走到相反的路上，宛若从不相识的陌生人。

上一回影山步冒然去霜岛雅树家中，是事急从权。他也只是登门在玄关处转交了情报，因为有些东西必须要当面才能说清楚。

这一回如果去霜岛家见面，影山步只会将风险转接到霜岛雅树身上，似乎并不值当。

他沉吟了一会。他自己没有在东京准备其他的安全屋，因为他平时的的活动范围不在这里，如果开口问高宫或者琴酒要的话倒是很快可以准备一个出来，但那就不符合保密原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