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她还没见过琴酒动感情的时候,恐怕那句“我不会喜欢上任何人”要伴随琴酒到死亡了。

她与琴酒虽然拥有比其他人更长的寿命,然而行动在第一线却也无数次与死亡擦肩而过。她尚且肩负着获取情报的职责,无须经常面临生死攸关的危险,琴酒却数十年如一日地承担起了组织里的行动任务,置生死于度外。

诚然,杀手的殒命意味着任务失败,而她清楚琴酒并非一个喜欢失败的男人,却隐约猜测出他沉迷于在死亡的阴影中前行,利用危险与性命的博弈博得短暂的刺激和快.感。

这样的男人身上缠绕着致命的神秘感,这种神秘感轻易便能模糊好感与荷尔蒙的界限,却又让她明白他们虽然是同路人,却永远不会是真正的同伴。

而这样的一个男人,如今却养了个孩子在身边,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用意。更何况,这孩子看起来还相当喜欢琴酒。

琴酒知道这一点么?

他不可能不知道。

车在影山步家门口停下,贝尔摩德倾过身体捏了捏少年光洁的脸颊,勾唇想到,她还真是期待看到这孩子长大之后琴酒的变化呢如果这孩子能在琴酒身边顺利长大的话。

少年侧头用清澈又冷淡的目光表示疑惑,贝尔摩德笑道:“周日早上六点我来接你,比赛的报道时间是八点半,虽然给你易容没有太大难度,但路上还要花时间。其他的你什么都不用准备,明早见。”

影山步将自己的脸从魔女手指里解救出来,点了点头便开门下车,目送荧光黄的跑车轰响着离去。

他总觉得贝尔摩德对他的态度令人玩味,不如说这个女人从开始就带着某种打量的意味来试探他,但也没有对他有多么戒备。简而言之,就是没有多么重视他本人,只是因为其他原因起了兴趣。

毋庸置疑,这一切都是琴酒的锅。

联想到影山步在15岁与23岁时见到的分毫未改的琴酒容貌,他大概能够猜出贝尔摩德在想些什么,但这其实与他没有任何关系。毕竟他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包身工,对吧?

他的目标就是获得琴酒的信任,给自己黑方的身份做好铺垫,其他的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至于他如今选择的剧本他自认为已经是最简单的一种了,还能薅羊毛,何乐而不为呢。

做人要务实,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凡事总要有付出才能得到回报。从其他的途径进入组织的变数太大,影山步根本无法控制未知的过去,他甚至无从铺垫起。而黑衣组织的其他成员又神出鬼没,当时要不是任务提醒,他根本发现不了路过的琴酒,只能牢牢抓紧机会。

其实他也有考虑过在铺垫与琴酒的关系时说一些其他路线的暗示,比如“你长得像我失散多年的哥哥”或者“你好像我那从未谋面的老婆”后边那句话开玩笑的,就算剧情系统计算判断这种设定合理,他也想不出来要怎么才能亲自完成这样的恐怖任务。

但亲人这一点之前也分析过不太靠谱,所以最终顺其自然走到现在的地步,影山步觉得自己未来可期。

意思是除了军训太累其他都挺好的。

等他再打两年工(从琴酒身上薅),攒够钱(金币)就回老家结婚(回到主时间线消费)!

到周日还有两天的时间,影山步在借来的电钢琴上进行了一些艰难的复健,试图保证在弹琴的姿态上不出差错。当然,他的练习对于想要达到高宫健一的水平而言不过是杯水车薪,然后不得不承认无论何种乐器最基本的要求都是海量练习,否则即便是天才也不可能出人头地,更何况他离音乐天才还差得远。

周日一大早,影山步给自己灌了心灵鸡汤才咬牙起床,然后忍着哈欠被贝尔摩德开着商务车接走。

车内经过改造之后接近保姆车的配置,足够完成易容换装的工作。

影山步垂眼放空自己,任由贝尔摩德在自己的脸上涂涂抹抹,本来想把他头发染黄的,但这样就要剪掉已经过肩的头发,最终在抗议下还是换成了一顶假发。

穿着垫高的皮鞋和带有肩垫的西装,影山步照镜子时已经完全分辨不出自己与高宫健一的区别。

他转头问道:“声音怎么办?”

贝尔摩德正在给自己调整易容,很快便塑造出了一个平庸的三十岁男人的形象,头也不回道:“压嗓子会不会?可以装作自己感冒没有痊愈。”

不愧是专业的,对策张口就来。

在音乐厅的停车场下车之前,影山步最后一次跟贝尔摩德核实了这次的计划:

“8:30报道,9:00比赛开始,我的登台顺序是上午场最后一个,只要上台之后坐到琴凳上,灯光就会熄灭。同时音乐厅会发生小型爆炸,火警铃疏散全体人员,然后各自寻找机会离开。”

贝尔摩德眨了眨眼:“Exactly,祝你顺利,小步~”

“你也是。”

影山步镇定地点点头,丝毫看不出来是初次在大场面上配合组织行动的未成年,甚至还要偷梁换柱地替人登台表演,尽管不需要他真正演奏,然而仅仅是想象一下任务出岔子的可能性就足以让人窒息。

从单面车窗玻璃内凝视着逐渐走远的少年,平庸男人的面孔上属于贝尔摩德的笑容渐渐消失,她心想,琴酒可能选了个不错的苗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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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 替身钢琴家3

◎然而站在这里的只是一个冒牌货。◎

费德国际钢琴比赛, 日本预选赛总会场。

身着正式礼服的年轻演奏家们自音乐厅门口拾阶而上,由于内部不允许采访摄像,因此有不少记者在外边进行视频录制。

“该比赛自1927年起每五年举办一次, 在钢琴界享有极高声誉, 许多著名钢琴家都曾经夺得费赛的桂冠。受到波兰政府的赞助, 获得奖项的选手们将分享一亿三千五百万日元的奖金池!”穿着职业套装的年轻女记者正对着摄像机侃侃而谈, “我们现在所在的正是日本预选赛的最后一站, 成功晋级的选手们将前往波兰华沙与来自世界各地的顶级钢琴家们进行角逐, 最终获得前六名的选手将开启通往世界顶级钢琴家的大门。”

“这次参加比赛的有许多知名的年轻演奏家,最小的仅有16岁,最高则限制为为29岁,因此汇聚在此的都是日本新生代的最强者们!啊, 那边身着白色长裙的是毕业于东京艺术大学的青年演奏家田幡有子, 她曾经成功进入上一届的正赛第三轮,不知道这回她能得到怎样的好成绩呢。”

“咦是高宫健一!”资深钢琴爱好者的记者兴奋起来,解释道,“可能这个名字对许多人来说不算熟悉, 因为高宫健一今年年仅16周岁, 刚好满足费赛的报名要求, 他在两年前, 也就是14周岁时,便夺得了滨松国际钢琴比赛的第二名, 可谓是一战成名,只是后来很少有他的消息, 听说是由于身体欠佳所以一直在修养。他师承于滨井美沙女士, 这个名字想必大家都很熟悉了, 是日本钢琴家在国际上一颗耀眼的明珠。”

明明早就拿到比赛名单的记者故作夸张地感慨道:“啊, 今天大家都有耳福了,可真令人期待啊。”

落单的少年很快就被记者和摄像机拦住,影山步只好捂着嘴咳嗽两声,用仿佛被沙子磨过的嗓音拒绝道:“我现在不方便说话,抱歉不接受采访。”

他加快脚步登上阶梯,背影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让记者忍不住露出慈爱包容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