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谷零点了下头,忽然愕然道:“你恢复了?太好了,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影山步无奈地扯了扯嘴角,原本开玩笑的心情也没有了。

他微微摇头道:“本来想吓你一下的。”

然后将话题引回正轨,坦白道,“我之前只是感觉到他似乎休息不好,因为他说他晚上睡得很浅,但是在我家好像反而更容易入睡,所以我就留他了几晚。”

“如果是那样的话就简单了。”降谷零说道,他单手开车,目视前方,语气低沉,“我不是专业的心理咨询师,其他的情况我无法做出判断,但目前也只能按照最乐观的情况对待。”

“景光其实很坚强,我相信他能处理好。”

影山步点头同意:“需要我做什么直接说就好。现在想来,怪我那时候做的不够好,我应该多跟他沟通。”

然而听到这句平淡的话,降谷零却后头一哽,心里忽然生出愧疚。

因为他也曾在监控之后亲眼目睹了那段时间影山步的挣扎。

虽然诸伏景光不会对影山步当真施暴,然而作为警察落到如此地步,本身便代表了数不尽的艰难。

真正的苦痛远不在录像的那几个月,而是在之前与之后。

更何况,他也眼睁睁看到了影山步发病的惨状。

降谷零既然无法伸出援手,又有什么立场责怪影山步在那样的情况下做得不够好?

归根结底,诸伏景光如今对影山步产生的过度保护欲,只是因为清晰地认识到了自己的无能为力。

“不,我没有那个意思。”降谷零深呼吸了一下,喉结上下滚动,涩声道,“关于那段时间,我也很抱歉。”

“不用放在心上。”影山步看他一眼,觉得这件事如果再深究下去便会成为每个人的烦恼,便主动止住了话题。

然后开始聊起来这次的任务。

“我看资料上说手提箱里是情报资料,为什么会被藏起来?”

“没有证据能够证明是那个人拿走的,只是在他逃跑的时候同时少了一部分资料,因此才有了这样的怀疑。”

“那如果是财宝之类的话,我们就可以私吞了。”影山步开玩笑道,“反正组织在意的只是情报。”

降谷零无奈地瞥他一眼,“拿到什么都得上交,上边会有记录。”

影山步将座椅稍微调低了一点,回忆资料沉吟道,“那个人曾经擅长制作各种机关,给组织做了不少炸弹,所以你才能用我可以拆弹的理由把我叫来。”

“不错,但我看了那些排查他行踪的情报,感觉他应该只是想卷款潜逃,结果出了意外。他跑之前做了很多安排,包括取了银行保险柜里的东西,所以那手提箱里大概率是些值钱的物件。”

降谷零语气客观而冷静地总结道,“命不好。”

影山步忍俊不禁,对好友的一阵见血感到好笑。

“的确。”

像这个人这样的地位和曾经做过的贡献,其实并不涉及太多机密,哪怕做过再多道具也只能算后勤线上的一个螺丝钉,哪怕只是偷偷脱离组织,组织也不会花太多心力去抓他。

毕竟也没有危害组织什么。

只是与他同时间离奇消失的情报资料,反倒将他推到了组织的眼皮子底下,而至今组织也没有人能弄明白真相如何。

根据这次任务分发的资料显示,这个人在偷偷进行了一系列的活动之后,突然断联,神秘失踪。

最后被人拍到,是在老家时手里提着一只手提箱,行色匆匆。

因为这个人本身手无缚鸡之力,所以降谷零一人来也绰绰有余,加上影山步就有些杀鸡焉用牛刀了。

“他应该没有离开老家,因为他逃之前办下的所有东西都没有再启用的痕迹,包括他给自己买好的船票也没人上船。”

开车走长途去做任务已是常态,因为许多装备带上公共交通不方便。

等到他们到达目的县时,已是傍晚。

到了之后没有休息,而是趁着夜色来到了资料上的老家地址,发现这是一栋两层老式小楼。

敲了门,却无人应声。

从窗户上也看不到灯光,反而左邻右舍这时候都灯火通明,正在吃晚饭。

降谷零便去敲邻居的门,有个穿着花衬衫的大爷出来应门,听到他们找隔壁那户人家,便啧啧称奇:“他们家不久之前就全都搬走咯!也不跟我们这些老邻居打声招呼,真冷漠啊。”

再多就一点也问不出来了。

降谷零礼貌道谢,然后神情严肃地回来跟影山步讨论:“资料里可没说他老家的人都跑了,怎么这么像心虚?”

“之前组织的人来查的时候应该也上门拜访过吧,说不定就是那时候打草惊蛇了。”

“感觉事情越来越复杂了。”降谷零摇了摇头,从兜里掏出两双手套,递给影山步一双,然后眨了眨眼。

影山步顿时心领神会。

于是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轻盈落入内院,打开门锁。

降谷零先将窗帘拉紧,防止他们手电筒的光芒引起外人注意,然后才跟影山步一点一点排查起来。

房子里很凌乱,看得出来离开的时候很匆忙,也就是说果然是被吓到之后匆匆搬家的。

但是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反常之处。

降谷零在下楼时,拿着一个相簿,翻开给影山步看:其中有许多张都是年少的任务目标与好朋友在山上某个地方合影的纪念。

“今晚我们在这栋房子里仔细查一遍,如果找不到线索的话,明天就去山上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