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格摊了摊手,“我比多铎都大,怎么能和多尼做兄弟,我只能像对儿子一样对他。汗阿玛和岳讬有时还兄弟相称,他还收养了岳讬的长女为养女,封和硕公主,对女真人而言,这没什么。”

虽然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但也并非一无所获。

“随你。”

陈颜车驾回府,多铎已经换过衣服,正在榻上喝奶茶驱寒,见陈颜回来了,袍子也湿了半边,放下茶碗问道:“下这么大雨,你去哪儿了?”

“想着这么大雨,去接你,却不想刚好错过了。”

“有什么接的。”多铎下榻,拉起陈颜的手,冷的像冰,担忧道:“我身强力壮,淋点雨没什么。但你身子本来就虚,再淋雨受风,可是要遭罪。”

陈颜不动声色将手抽出来,“我先把衣服换了。”

阿纳日找来干衣服,陈颜自换了,她脱了鞋,在榻上坐下,多铎为她倒了一杯奶茶,“加了姜,喝一杯,驱寒。”

手中银杯发热,陈颜双手捧着,小口啜饮,一杯姜茶下肚,暖意阵阵,传遍全身。多铎望着她,目光温柔,充满担忧。

一杯尽,他又为她添上第二杯。

“再喝点吧。”

屋外雨声不停,嘈杂雨声中,陈颜听到多尼的声音,从缝隙往外望去,多尼正站在廊下,伸出小手,去接屋檐落下的雨珠。

稚子无邪,陈颜握杯的手不由紧了。

短暂的和好,裂隙依旧,陈颜和多铎只是不再争吵,却并不能恢复如初,同床异梦,借口千篇一律,早产伤身,不能同房。

多铎也不走,就在一旁陪着陈颜看书,他觉得,水滴石穿,时间能够消弭两个人之间的隔阂。

就这样过了一个月,多铎散朝归来,陈颜破天荒放下书,主动和他说话。

说了几句,聊起正事,“那拉福晋派人送来了选的几个好日子,分别是下月十六、七月二十、二十四,贝勒爷觉得,什么时候好?”

娶侧福晋的事情,交给那拉氏,她一个人拿不定主意,派人来问陈颜,陈颜随便选了一个,又在阿纳日要回禀那拉氏时,叫住了她。

“你告诉那拉福晋,让她将流程册子拿来给我看看。”

一册小折子,上面写着婚礼流程,陈颜展开,放在案上,推到多铎眼前,“这是那拉福晋拟的流程,我做了一些修改,贝勒爷觉得呢?”

多铎大略扫了一眼册子,目光在一处明显停了一下,但并没有说什么,“你觉得可以就行。”

陈颜观察着多铎的神情,自然也发现他顿了一下,但见他没说什么,就将册子收了,“那就这么办了?”

“嗯。”

那拉福晋收到修改后的册子,大吃一惊,“这?这是不是太简单了一些。”

阿纳日恭敬答道:“我们福晋的意思是,小格格早产,阵仗太大了,容易吵到格格。这件事,贝勒爷也知情,那拉福晋如果有什么异议,我会转告福晋。”

“没有。”那拉氏将册子丢到一边,福晋摆明了要拿新侧福晋开刀,贝勒爷也并没有表现出对新侧福晋的维护,她可犯不着,“按福晋的意思就是了。”

??第八十一章 婚礼

伊尔根觉罗氏进府过程十分波折,流程确定,便是实施,府中各处张灯结彩,陈颜坐在里屋偏炕,守着摇篮中熟睡的舒舒。

小孩子睡醒了,往往先哭,没过多久,舒舒醒了,小嘴一张便开始大哭。陈颜将舒舒抱起来,温声哄着,旁边乳母过来一看,“小格格应该是饿了。”

陈颜将孩子交给乳母,转身往门外走去,阿纳日快步跟了上去。

此时院中,几个下人正搭了梯子,在张贴喜字。

陈颜看向阿纳日,阿纳日会意,一把扯掉他们正贴的东西,“都停下来。”

那拉氏接到下人通传,赶来前厅时,陈颜早端坐上首,端了瓷器喝茶。

院中,阿纳日正训斥贝勒府中各级主管,上到有头有脸的大总管,下到领包衣的奴才,都站在院中,垂首听训。

两边廊下,站满贝勒府奴仆。

好大的阵仗!

那拉氏在陈颜对面坐下,静静打量厅外厅外。

“你们一个个瞎了眼的狗东西,小格格身子弱,说了千遍万遍,见不得响动,连侧福晋入府,都减了阵仗,你们还作死,小格格受了惊,你们几个脑袋?”

站在最前,一个看起来颇有脸面的老奴站了出来,赔笑道:“姑姑不要生气,都是底下人办事不当心,老奴一定狠狠责罚他们。”

下一瞬,阿纳日的耳光,就狠狠落到了这老奴脸上,“你这老货,竟敢拿这样的借口糊弄福晋。有了事情,就是底下人不当心,轻飘飘一句推诿过去,底下人难道不是听你们话做事吗?他们敢做,必然是你们这些狗东西唆使。”

老奴立刻下跪,“不敢,奴才不敢。”

院中,阿纳日训人的声音还在继续,厅中,陈颜放下杯子,瓷器落在桌面,发出声不大不小的响动,那拉氏微微抬眸,无声打量着陈颜。

“小格格是早产,先天不足,我悉心照料,才一日日康健起来。这府里的规矩,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那拉氏心里清了,原来是个鸿门宴,府中事务向来是她们两人商量处理,若遇一方生病、怀孕,不能处理,便全由另一人打理。

这大半年,府里中馈,都在那拉氏手中。

立威,当然要找个标杆杀一杀,那拉氏自认倒霉,却也不会任人宰割。

她云淡风轻道:“这些奴才,仗着资历老,有些又是先大福晋时候的蒙古侍女,多少有些不服管教。我说过几次,他们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现在好了,吓到小格格,塔哲福晋可不要轻饶他们。”

“这些奴才的确不知好歹,先有不好好服侍主人,听墙根的仆妇,后又有惊吓小格格的下人,你说,是这些下人该死,还是背后有什么人在指使?”

陈颜看向那拉福晋,目光锐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