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迢先没说话,叹了口气,随即眼风向上一扫,笑了笑:“你觉得呢?”
商楠眉心一皱“该不是....”
“我爸知道了,今天叫我回去就这事儿。”陆迢站起身,走到镜子面前“你猜他怎么知道的?之前咱们不是去古城玩嘛,我当时觉得城楼上风景特美,就没忍住抱着冉宁亲了她一下,结果被人抓拍,拍就拍了,还给我搞成摄影宣传照贴在玻璃板里,我爸有朋友请吃饭,好死不死就在那儿,真是...中彩票都没这么准吧?”
商楠明白,妈妈知道不代表爸爸知道,同理妈妈同意也不代表爸爸同意,一个家庭里,父权的占比总是更重一些,也更难违抗一些。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没怎么办,我觉得挺好的,这一条子算给我省事儿了,往后我也不用再找时间跟我爸说了,一条子解决问题,没白挨。”
说着,陆迢扭过头
“就是过年可能没办法回家了,还剩三天,三天我爸估计消不了气,让我妈劝吧,这么多年能制得住我爸的只有我妈,我这段时间就先不回去了,省的给自己添堵,给他们添烦。”
商楠了然,的确是这人的风格,除了冉宁...这家伙对什么都不上心。
“你跟冉宁说了吗?”
“我哪敢跟她说,我就是怕她看见才回的队里。”陆迢看了眼肩头上的血痕,慢慢把衣服拉上“我这个样子回家,她看到肯定要哭,本来也没什么大事,就别让她操心了。”
“别说我了。”陆迢系好衬衣扣子,转过身“你那腿,今年恐怕是哪也去不成,玉龙雪山明年再说吧,年三十我去买点猪头肉,再给你买俩猪蹄补补,咱俩凑合过年得了。”
“您真大方昂,一个猪头肉,俩猪蹄,就想骗我陪你过年啊。”
“你看你那点小心眼儿,我订一桌,行了吧~”
商楠笑笑,一低头看见自己的腿,好心情全没了,顿时烦躁起来,就在昨天叶绒还在打电话,说让自己跟她去三亚过年,拒绝了好几次..都没用,叶绒完全像听不懂一样,丝毫不理会自己的意思,只知道自顾自地讲自己的安排。
她安排好了一切,算好了时间、地点、每天的行程都被她排满。
听着她说,商楠逐渐失神儿...
每天好像都有自己,每天又好像都没有自己。
陆迢见她一副沉思的模样,伸手拍了拍她“愣什么啊?别告诉我你有约了?”
“我哪有什么约?孤家寡人一个,谁约我?”商楠拄着拐杖,继续煮泡面“我是在想孤儿院那边,该买什么回去。”
说完,筷子在奶锅里搅了搅,把面饼打散
“你也别愣着,回不去就跟人家冉宁提前说,别到节骨眼儿再让人着急。”
“行吧,那我打个电话。”
陆迢本身就忙,临时回不来也是常有的事,冉宁自然不会多想,陆迢没说太多,怕说多了露馅,简单交代几句,就匆匆挂了电话。
这会儿商楠的泡面已经煮好了,满屋飘的都是面香味,不过商楠却没什么胃口,突然间好像就不饿了。
视线一瞥,就瞥见陆迢正眼巴巴的望过来。
“吃吗?”商楠问她。
“你不吃?”
“你吃吧,我不饿。”
陆迢一点不客气,接过叉子,就吸溜起了面条。
另一边的商楠坐在椅子上,拿出手机发了条消息
「我不去了,我回孤儿院。」
与此同时,家里的气氛异常严肃。
事情太突然,上周陆国洲跟朋友吃完饭,正在小镇上溜达,想着买什么回去给罗玉书当礼物,恰巧看见了那只青花瓷身的钢笔,才和老板付完款,一转身眼睛就被对面的玻璃板晃了下,等他稳住脚跟,陆迢亲吻一个女孩儿的照片赫然跃入眼帘。
他忘了自己当时是什么反应,一个箭步冲过去,就把那张照片买下来了。
回来的时候都没让小刘送,自己开车回来的。
“你早就知道,你为什么不制止?”
“我怎么制止,这孩子从小就是这样!你要我怎么制止?把她像关犯人一样永远关家里?是你有24小时时间守着还是我辞职在家24小时盯着她?还是把她当精神病直接送去精神病院?”
“你”
“老陆,你也别急,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慢慢说。”罗玉书沏了杯茶,推到陆国洲面前,沉着气道:“自己的孩子什么样,做父母的还能不了解吗?你就说陆迢,你见她喜欢穿裙子吗?十几岁的时候她不懂、不知道爱美,二十几岁的时候,她难道还不懂吗?陆迢、陆迢她这样...早就有迹可循,是咱们做父母的疏忽了,孩子从小也懂事,我们再忙,她也没给我们惹过事,唯独是我们对她关心不够没有发现孩子的性取向,一开始我也气,但她终归是没犯法也没做伤天害理的事不是吗。”
“可这就一定有错吗?你我都是读书人,天南海北见的少吗?你在国外的那几年,同性婚姻没少参加,你当时怎么说的,这是文化的进步,爱情本来就不该被性别拘束,说别人的时候头头是道,轮到自己...就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装模作样个屁!”
“哎!你怎么骂人?!”陆国洲瞪眼。
“我骂你怎么了?总好过你打人!”罗玉书胸口起伏,喘了喘“下手没轻没重,陆迢是我捡来的啊!你这一条子下去,孩子肩膀肯定烂了,她是飞行员,动辄就要出任务,你打她的时候为她想过没有?!”
陆国洲别看目光,不出声。
“陆迢不好吗?她坏吗?这些年咱们在这孩子身上操过多少心啊?不是你忙就是我忙,她都三十了...这些年,我都觉得...我还没怎么抱过她,她就长大了”
罗玉书忽然哽咽起来
“我不管别的,我也不管你,我就认一条,陆迢是我生的,是我的孩子,她怎么样都好,喜欢男的、女的,我都接受,哪怕她一辈子不结婚,只要她快乐幸福就好,至于你...同不同意随便!”
罗玉书桌子一拍,猛地站起来,指着陆国洲的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