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合马颔首：“我知晓。我只会说哮天犬受了伤，去讨些灵丹妙药来，不会透露主人的事。”

鲛人放了心：“那就好，你去吧。若是能见到天尊则更好，天尊手里的都是最好的灵药。”

银合马走了，鲛人跳进江水中，优雅地甩着尾巴：“我回族中问问，有没有什么治眼睛的妙方，你守在这里不要乱跑。”

逆天鹰措手不及：“哎等等，你们怎么都跑了？要是其他人问起来，我该怎么说？”

“如果是自己人，就实话实话。附近这么多双凡人的眼睛看着，瞒也瞒不住。至于外人，呵。”

鲛人说完，便潜入水底，消失不见。

逆天鹰只得留在原地，一如既往地化作一只雄鹰，盘旋于四周的山峰之中，锐利的眼睛观察着一草一木。

孙悟空刚到南天门，就迎面撞上了王灵官。

王灵官今日本在文曲星宫，帮忙核对一大堆雷部过过手的案件，文曲星君办事严谨，一桩桩一件件，都要详细准确地记录完备。

杨戬做了八百年的司法天神，很多时候阳奉阴违，表面一套背后一套，自有一副独属于真君神殿的流程和档案，因为类似南郡和八公主的案件太多了，只要细细一查，自然就能循着蛛丝马迹，还原事件的真相。

更重要的是，大家都是神仙，活得很久，法术很多，总有很多法子追根究底。

当文曲星君查到第一百件根本对不上的案子时，他已经麻木了。

“我以前只知道二郎真君能征善战，却不知道他这做假的本事真是一流啊！”文曲星君捂着头感叹，“他那里必然有一套真的档案，可惜，他恐怕不会给我。”

“他定然不会给你。”王灵官衣袂飘飘，俊眉修目，“如果他有自证的心，昨日灵霄殿上就开口了。”

“这又是何必？”文曲星又翻开一卷案子，“所谓累累罪行，竟然都是掩人耳目，我看了一天，没看到什么罄竹难书，只看到殚精竭虑。既如此，又怎能让他蒙受不白之冤？”

“东海四公主和凡人刘彦昌、丁香之死的确属实，不过现都已复活。”王灵官是道家第一护法神，他的庙宇非常多，经常出没于凡间，消息也更新得很快。

“也就是说，二郎真君没有什么大罪？”文曲星思量道，“新天条出世，一切旧案都已重判。如七公主八公主织女等思凡的仙女，都已释放。以新天条论，你觉得真君该判何罪？”

王灵官无奈地提醒：“星君不该来问我，我雷部都是武将。”

“哦，对对对，你是武将。”文曲星君一拍脑袋，“那你们雷部怎么老是和二郎真君一起办案？”

王灵官无语：“我也很想知道。”

大概是天庭划水的神仙太多了，逮到一个靠谱的就要使劲薅羊毛。毕竟论靠谱程度，王灵官可能是唯一能和杨戬争夺第一的神仙了。文曲星武曲星虽然也很好，但他们时常下凡历劫，总是不在天庭。

孙悟空大闹天宫的时候，天庭的神仙们要么避之不及（比如太上老君），要么败下阵来（比如哪吒），只有王灵官竭尽全力地拦住了他。

他的实力并不比孙悟空强，但尤擅防守布阵，孙悟空就算有千般本事，也难以突破雷部的阵法，只好悻悻退去。

雷部上上下下都是兢兢业业的神仙（社畜），杨戬上天之前他们很忙，杨戬上天之后他们更忙，只要凡间出了什么山神土地城隍料理不了的恶鬼大妖，杨戬就会调雷部去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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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对方实力很强，为了不白白损兵折将，杨戬和王灵官就会联手，速战速决。

杨戬擅长进攻，王灵官擅长防守；杨戬擅长近战，王灵官擅长远攻；杨戬喜欢用兵器，王灵官喜欢用法术。他们各有所长，非常互补。

而且和孙悟空不同，王灵官是用脑子打仗的。即使是闻所未闻的怪物，他也能很快摸清对方的底细，探出对方的弱点，然后游刃有余地解决掉。

两个聪明人一起合作，自然十分愉快。

王灵官正忙时，天牢的守卫急匆匆地来报告“饕餮逃狱”的事，他火速招来千里眼确定饕餮的位置，刚出南天门，就遇到了嬉皮笑脸的孙悟空。

“呦，这不是王灵官嘛！”孙悟空夸张地叫道，“俺老孙正要去找你呢！”他把饕餮用力一拖，小山似的巨兽堆在王灵官面前。

“这是怎么回事？”王灵官很疑惑。

“俺老孙本来在洞府睡觉，忽然地动山摇，把俺惊醒了。出去一看，嚯，好大一妖怪，跟座山一样，俺怕妖怪伤人就赶紧追了上去，一路追到都江堰，和这妖怪打了个昏天黑地……”

孙悟空为了拖住王灵官，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王灵官耐心地听着，目光在饕餮的身体上逡巡。直到孙悟空东拉西扯终于说完，他才开口问道：“据我所知，圣佛的金箍棒虽然可大可小，可粗可细，但并不能变化成刀剑吧？”

“啊，这个……”孙悟空抓耳挠腮。

“饕餮的左眼明显是剑刺瞎的。”

“呃……”

“肚子上的伤口是刀，而且是一种特别的刀。”

孙悟空无言以对。

王灵官没有点破，径直绕过他，用悬浮术牵着饕餮，缩地成寸赶往天牢，孙悟空不放心，变成一只蜜蜂跟了过去。

王灵官把饕餮塞回他的老位置，顺手在门上连画了九个封印阵，才放心离开。他特意绕路到了杨戬门前，杨戬果然已经回来了。

王灵官身着青色道袍，发髻上戴着莲花冠，衣角袖摆画着金色的符文阵法，玄妙深奥。他气质温和，姿态端雅，是三界中风评甚好且名副其实的神仙之一。

这很难得。

沉香救母这几年闹得沸反盈天，王灵官忙着斩妖抓鬼，并不凑这个热闹，杨戬墙倒众人推，他忙着整理案卷，也不会跟着旁人说他坏话。

他心中自有一把尺度，并不被外物所扰。

“其实你不该下界的。”王灵官认真道，“逃狱，罪加一等。”

“我知道。”杨戬扶着石柱勉强站着，颤抖的手指收在袖中，不愿意露出半点虚弱。

“你当然知道。三界之中，没有谁比你更熟悉天条了。”

这话要是换了旁人来说，或许有讽刺的嫌疑，但王灵官只是客观地陈述着。“文曲星正在整理你留下来的卷宗。以新天条论，你或许可以避免牢狱之灾，但加上逃狱就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