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德公公无奈道,“您想想皇后娘娘,她若是得知您这么糟践自己的身子,定是要生气的。”
此言一出,墨寒诏周身的气息笃然一变,甚至墨眸深处还有一闪而逝的无措。
他昨儿想了一夜,都不知道怎么跟璟儿开口讲他要御驾亲征的事情。
此事若是告诉璟儿,她怕是得生气,他在这个节骨眼下伤自己,璟儿更得气上加气。
确实不是明智的选择。想到这里,墨寒诏深吸一口气,平缓这周遭自骨头缝里传来的如针尖般的刺痛。
他朝尚且还在发表的意见的大臣们摆摆手,制止住他们继续讲,悠悠道,“水国太子入宫,孤自要招待。”
“昨儿孤跟他约了时间用膳,眼下差不多要去赴约了。”墨寒诏道,“水国虽已投诚东梁,但之后出兵收拢其他三国,必有需要水国帮忙的地方。”
“水国太子主动交好,孤自然不能怠慢他。”墨寒诏道,“今日就先到这吧,其他的明儿再说。”
朝臣们一听墨寒诏要去见水国太子,自然不会过多阻拦。
“皇上此言有理。”一名臣子道,“水国虽为东梁附属国,但东梁大国之风范不能丢,还是皇上考虑周到。”
“都退下吧。”墨寒诏摆摆手道。
臣子们连忙齐齐道,“臣等告退。”
随着臣子们全部退出御书房,墨寒诏整个人松懈下来之时,方才身子轻轻晃了晃。
他嗓子眼有一抹腥甜笃时浮现上来,迅疾而猛烈。
“咳咳咳!”墨寒诏从袖口中摸出随身的帕子,放在唇边低低咳嗽起来。
不多时,那玄色绣金线的帕子上,便是染上血迹。
“皇上!”
德公公见状,吓道,“您这...”
“拿下去,处理掉。”墨寒诏把帕子塞给德公公,清俊的容颜满是漠然道,“不要让任何人看到。”
为了方便行事,关于中苗疆咒术这事儿,墨寒诏没有瞒身边信得过的人。
除云暮璟以外,德公公、竹业以及沈宿都知道。
德公公看着墨寒诏,轻轻叹口气,随即答应道,“奴才遵旨。”
说罢,他便迈开步履匆匆走向外头。
谁知,德公公这脚刚跨过御书房的门槛,迎面就碰见云暮璟被雨宁搀扶着走过来。
如今这皇宫,所有人都得了皇上的圣旨,没有人敢拦皇后娘娘。
于是云暮璟就这么畅通无阻地直接越过德公公,入了御书房。
直到德公公反应过来,他才后知后觉地行礼道,“参见皇后娘娘。”
云暮璟这会儿清绝的面容荡漾着一抹不悦之色,仿佛满腔的心事,一时间都没理会德公公,径自入到御书房。
“璟儿?”墨寒诏原本打算等咒术的反噬减轻些,再到长乐宫找云暮璟,这样也能不叫云暮璟担心。
谁知,云暮璟竟然主动找过来,他顿时上前道,“你怎么过来了?”
云暮璟目光落在墨寒诏那莹润苍白至极的面容,那眼睛里面泪光微微闪烁两下,抿唇道,“早便跟皇上说好,这段时间由臣妾上朝。”
“今儿皇上倒是偷偷瞒着臣妾,撑着咒术反噬上了朝堂。”
墨寒诏一愣,随即轻声道,“昨夜折腾到这么晚,孤只是不忍你受累,又恰逢孤最近觉得咒术的反噬不严重,便想着替你一日。”
“那下了朝,皇上又为何迟迟不见踪影,还主动约这么多朝臣在御书房聚话?”云暮璟追问道。
墨寒诏霎时噎住话,对上云暮璟的视线时,多少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讲话。
云暮璟贝齿轻轻咬住唇角,忽然上前两步,扑进墨寒诏的怀里,委屈道,“皇上可讲过,要保护臣妾一辈子。”
“你这偷偷摸摸的要走,又不告诉臣妾,定是讨厌臣妾,不想要臣妾了。”云暮璟红着眼道,“皇上,你说臣妾值得,可臣妾愈发觉得自己总是被抛弃。”
“哪怕口口声声爱臣妾的皇上,也是如此,对吗?”
墨寒诏身子笃然僵住,他低头望向怀里不停颤抖的人儿,心头颤了颤。
他沉默良久,才张嘴道,“你都知道了?”
“今日兄长来长乐宫看臣妾,不小心说漏了嘴。”云暮璟哽咽道,“也得亏如此,否则臣妾只怕至今都被蒙在鼓里。”
水国太子...墨寒诏一时间眼角跳动两下,随即掌心搂住云暮璟的肩膀,把紧紧搂在怀里面。
“孤如何能舍得不要你?孤此番出征,是为了自己能够活下来,好好陪着你。”墨寒诏看着云暮璟这幅样子,一颗心都揪着疼道,“也为了...收拢天下,给母后报仇,赠你一个太平盛世。”
“孤这段时日,是想跟你开口的。”
说到这里,墨寒诏不由得垂落眼帘,强压着心头的疼痛,深吸一口气道,“可有些人,有些事,越是珍惜,越是容易害怕失去。”
“孤怕你生气,便一直藏着秘密,是孤的错。”
“可这番出兵,纵然能生,也是九死中方才有机会。”云暮璟呜咽两声道,“臣妾想要的太平盛世,却不是皇上以命相逼。”
她懂这世上所有的一切,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既要夺江山,那必定是有风险。
可云暮璟相信以墨寒诏的本事,如果从长计议,这个风险不必冒的这么大。
墨寒诏清俊的面容上不由得露出动容,他原本以为,云暮璟得知这件事后,生气,气的是他瞒而不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