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名节受损,任凭她美?若天仙又如何?哪家高官显贵愿意娶她这样的女子为正妻,莫说是高嫁了,有?人愿意娶她便该感恩戴德了!”

木槿在外听得皱眉,“这些?乱嚼舌根的东西……公主,奴婢去?为您教训他们。”

“不必。”

殷乐拦下木槿,抬脚走进?殿内,殿中的几?个宫婢太监立刻噤声,朝她俯身行礼,“参见?公主?。”

殷乐漪淡扫他们一眼,“往后你们都听木槿调遣,若无要事不必来向我禀报。”

“是。”

殷乐漪掠过他们,径直走进?内殿,一个人静坐。

她还没修炼成一幅刀枪不入的身,被人在背后嚼舌根她心内又怎会没有?波动,尤其是事关?她最在意的声名二字,那些?奴才们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在戳她的脊梁骨。

只是她如今真真是寄人篱下,举步维艰,她若真拎不清的将自己当做公主?,在奴才面前们耍一通公主?的威风,罚了魏宣帝送来的这些?人,传到魏宣帝耳朵里,不定?会?被个不敬之罪。

这些?太监宫婢殷乐漪打不得也骂不得更送不走,最明?哲保身的办法便是当做什么也没听见?,由着他们去?。

毕竟对现?在的殷乐漪而言,性命比声名重要。

这让她不由得想起了在魏军里故去?的晋国女子?岑柔,那时岑柔即便丢弃所?有?都想要活下去?,她彼时费解,但现?在却能理解她为何要如此了。

“公主?,襄王殿下来了。”

木槿站在屏风后禀告,打断了殷乐漪的思绪。

她警惕道:“襄王,他来干什么?”

她那夜偶然撞破了赫连殊与人谈话,起初她还忧心赫连殊会?在暗地里将她灭口,可几?日过去?她都安然无恙,她便不再像之前一样?提心吊胆。

可赫连殊今日突然来访,不得不让殷乐漪提防。

“襄王备了厚礼,说是来庆贺公主?迁殿之喜。”

避之不见?便失了礼数,殷乐漪不愿落人口实,随木槿走出去?,在前殿见?到了襄王。

“襄王殿下。”

赫连殊回首,婀娜少女着绿衫粉裙,妆容清淡,鬓间只插两支素雅的步摇,却难掩天姿国色,行走之间更是步履轻易,仪态万千,宛若天上仙。

这还是赫连殊第一回将她容貌身姿看的如此清楚,不由得竟看的有?些?出神。

殷乐漪避开赫连殊的目光,向赫连殊施了一礼,“多谢襄王殿下为芙蕊送来厚礼,芙蕊谢过襄王殿下。”

赫连殊回神,对她和蔼笑道:“公主?客气,往后我们都长住宫中抬头不见?低头见?,公主?初来乍到,本王自然是要多多照拂一些?。”

殷乐漪和赫连殊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他一个魏国皇嗣却上赶着来向她这个亡晋的公主?示好献礼,殷乐漪能想到的原因便只有?那夜她偶然听得赫连殊辛秘之事。

她朝赫连殊走近几?分,压低声气与他摊牌:“若襄王殿下知晓芙蕊是如何从将军府上逃出来的,便不会?再担忧芙蕊将襄王殿下的行事传出去?。”

少女吐气幽兰,嗓音更是清丽如珠翠般悦耳,赫连殊听着嗅着便不自觉地有?些?心神荡漾。

如此美?人,难怪那一向眼高于顶的陆乩野都栽在了她身上。

赫连殊低头不动声色地凑近殷乐漪,“公主?之心本王一早便知晓,公主?更不必因那夜之事忧心忡忡,只需在这绛清殿再耐心等上数日,一定?能等到陆少将军的死讯……”

赫连殊的声气近到落在殷乐漪的颊边,殷乐漪忙不迭往后退了一大步,戒备的和赫连殊拉开距离,“……多谢襄王殿下告知。”

赫连殊见?她明?明?惊慌面上却做镇定?模样?,展露出几?分小女儿的娇怯,让赫连殊更是心生怜爱,强忍下想要和她亲近之心,想着日久天长,不必急在一时唐突佳人。

“本王还有?公务,便先行告辞,不留下来叨扰公主?了。”

殷乐漪相送到殿外,待重新回到内殿整个人如释重负。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这赫连殊看上去?进?退有?度,文质彬彬,她却总觉得此人对她有?几?分别有?所?图。她如今正是寸步难行之时,不想再招惹麻烦上身,只希望这是她的错觉。

只是陆乩野,连赫连殊都说他快死了,他这回大约是真的活不成了。

翌日一则有?关?当今骠骑大将军陆乩野身世的消息,在都城的大街小巷不胫而走。

世人皆以为这陆少将军出身越国公陆府,身世显赫,却原来只是因七岁时生父兵部侍郎萧闰获罪被满门抄斩,这才转投在外祖父越国公府门下改名换姓躲过一劫。

他不姓陆,更不是勋爵公子?,他原名叫萧圻,乃是苟且偷生的罪臣之子?。

传闻在都城里一经传开,便吵闹的沸沸扬扬。

一说罪臣之子?萧圻私藏亡晋公主?,违背圣意,蒙蔽圣听,必是因自小抄家灭门之仇对朝堂心存怨恨,包藏祸心,若不将萧圻诛杀,往后他必成祸国殃民的乱臣贼子?。

二说父母之罪祸不及子?女,陆少将军陆欺为魏国在战场上冲锋陷阵,立下赫赫战功有?目共睹,若这样?忠心耿耿的忠臣都要被处死,那这大魏朝堂往后还焉能有?忠君爱国的贤臣。

陆乩野在大魏百姓心中是将星一般的战神人物,十分得民心,也是因此拥护陆乩野的百姓要比赞成严惩他的多出不知多少倍。

但朝堂上的声音却是一边倒的弹劾陆乩野,要魏宣帝下令赐他死罪。

“陛下,罪臣之子?萧圻在民间颇得民心,若不尽早将此子?赐死,他往后恐会?煽动民心做出更加胆大妄为之事!”

“萧圻生父前兵部侍郎萧闰,便是因勾结晋臣才被判抄家灭门之罪,他的儿子?萧圻如今又走了他父亲的前路私藏亡晋公主?!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陛下不可因着罪臣之子?萧圻的一点功劳,便轻易放过他!”

陆长廷站在百官之中听着这些?言论,气到面色发青,几?次都想走出去?为陆乩野辩驳。但他与陆乩野乃是表亲兄弟,此刻为陆乩野辩论不仅毫无用处,更会?让这些?官员抓住他表亲的身份在陆乩野的身世上大做文章。

陆长廷咬咬牙,只得按兵不动。

一白发苍苍的言官见?魏宣帝到了今时今日还不愿惩治陆乩野,俯首跪在殿上,声嘶力竭道:“陛下!萧闰所?犯之罪乃是抄家灭族的大罪,陛下留罪子?萧圻苟活了十余年已是皇恩浩荡,今日陛下若不肯下旨处死罪臣之后萧圻,老臣便长跪不起!”

一众言官纷纷随他跪下,异口同声道:“请陛下下旨处死罪臣之子?萧圻!”

“请陛下处死罪臣之子?萧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