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一说一句,江小海的眼睛就亮了一度,等他说完,才提问没听明白的地方:“刺身是什么?”
“就是生鱼片,”沈一懊恼地皱了眉,但马上松开,快到江小海都没有注意到,“不经过煎炒烹炸等人为的烹饪方式,生的就端上来,配点芥末酱油之类的佐料。”
江小海的理解却歪到了别的地方:“直接抱着鱼啃?那鱼鳞不会扎嘴,还是不会吃得到处是血,弄得乱七八糟?”
沈一:“……”
那样吃肯定会,问题不是那样的吃。
“抱歉,是我没有说清楚。”沈一果断揽下所有责任,尽管有些失笑,却不是嘲笑,而是为江小海古怪又可爱的脑洞忍俊不禁,“会去鳞,掏内脏,切成片,处理好端上来。”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我们不用抱着整鱼生啃。”
气氛被调动起来了,他甚至有心情开个玩笑:“像金枪鱼那么大一条,整条鱼端上来,我们该从哪个部位下口?还是我们俩一头一尾,最后狭路相逢,上演一出勇者胜?”
江小海被他逗笑了,需要扶着电梯才能稳住身体。
电梯到了,他们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挑了个靠窗又远离人群的座位。
窗外,日光下彻,海浪波光粼粼,一浪推着一浪,海面上仿佛洒满了细碎的宝石。
“哇啊”江小海由衷地赞叹,“没想到这个高度看大海,会是这个样子。”
沈一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菜单,薄薄几页,却重重一本。他还没翻开封面,听见江小海的话,下意识追随他的视线,往日里见怪不怪的景色映入眼帘。
他不长不短的成长岁月里,看见过很多海,海上游轮,环某个海域玩几天几夜也经历过。
什么时候看海,什么位置看海,于他而言,几乎没什么可惊奇的。
然而,今天不知道怎么了,是心情的缘故,还是身边的人不一样了,眼下这片海好似发生了一些变化。
可他内心深处传来了另一种声音海其实还是那片海。
沈一清醒地感受着心底的某个地方,好像在经历一种淬炼打磨。
直到听见江小海说:“沈一,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你愿意听吗?”
【??作者有话说】
突然想到一句诗:丰年留客足鸡豚
15 ? 挑明
◎误会的产生,往往就来自于自以为的懂了◎
三天前,江小海在接到沈一的邀约时,毛舜章就坐在他旁边。
知道他将要去海边兜风的人,还有毛舜章小朋友。
这位人类世界的小朋友,猫咪世界的老前辈,打从知道来电的是沈一,江小海传说中喜欢的人类,就暂时放下了热爱的算术题,扭过腰正对江小海,双手环胸,观察面前的小海豚。
小海豚正举着电话,大眼睛都快笑成两条缝了,看起来期待这通电话很久了。
毛舜章不由地摩挲下巴,心想驾照有那么难考么。
明明那天,那两个人类一直是“小小驾照,拿捏”的架势。
“什么时候去兜风啊?明天?明天可能不行欸。”江小海放下手机,开启免提,拿在面前,翻看日历,“星期六好不好,星期六那天我没有事儿。”
电话那头传来沈一清晰的回答:“好,周六见。”
江小海再次笑得眼睛都没了:“好,周六见!”
挂断电话,江小海捧着手机,就像转角遇见蜂蜜的小熊,满心满眼全是蜂蜜,以至于忽视了周遭的一切。
现如今,江小海成功上岸不久,人类的经验尚且不足,属于是单线型思维简而言之,就是大多时候,一次只能思考一件事。
但凡多一点,仿人类的大脑就能当场罢工给他看。
就在刚才,他跟沈一确定了时间,就挂了电话,眼睛跟灵魂出窍似的,才装回眼眶,看见面前静静注视着他的小朋友。
小朋友不吵不闹,双眼却似照妖镜,将他照得无处遁形。
一直以来,他口口声声称之为最好的朋友,没想到一碰见好玩的事情,他居然把人忘到天边去了。更要命的是,人还好端端地,就坐在他身边。
他那么大一对眼眶和眼珠子,都实实在在地把人框在里面了,不曾想却是个睁眼瞎。
哪怕一开始,毛舜章就拒绝了兜风的提议,但是江小海听教数学的女老师讲过《三顾茅庐》的故事。
从中,他模模糊糊地有了个概念:在人情社会里,邀请别人的时候,存在再一再二,还要再三的风俗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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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比过年期间,副局长发压岁钱,无论男女老少,一律要反复拉扯几次,方能心安理得地收下红包。
今年过年,江小海初来乍到,不懂这个规矩,见包裹压岁钱的红包鲜艳好看,傻兮兮地笑着接过红包,由于还不会说话,连声“谢谢”都没给副局长,还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开红包。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东方的含蓄美德团吧团吧,在场有一位算一位,啪唧,全部拍他们脸上去了。
这还不算完,他从红包里摸出三张二十块钱,觉得棕色不如红色鲜艳,当即来了一场“视金钱如粪土”的戏码他把钱还给了副局长,留下他觉得好看的红色外壳。
什么脏东西,莫挨老子。
副局长一脸无奈,其他人隔岸观傻子“拾金不昧”,一声笑得更比一声高。
不大不小的食堂内,隐隐约约笑出了回声。
起初,猴哥还只是轻笑附和,旋即他眼珠子骨碌一转,开始下场浑水摸鱼他从他的红包里,取出一张的十块钱,走到江小海身边,示意想跟他换三张二十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