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老少都有,怀着一点隐晦的心思默默地往出城的方向走,这种异状自然吸引了一些人的注意。

“五爷,已经查清楚了,听闻河东郡丞周晋安的夫人……今日和离出府,那些百姓聚在一起是为了看热闹。”

匡梁低声朝着马车中安坐的男子禀报,语气微有停顿,周晋安娶妻的那日他和五爷亲眼目睹,自然知道引起异状的主人公姓甚名谁。

承恩公之女,太子的亲表妹,裴氏女裴惊鹊,曾经也是府中二郎君的未婚妻。

“嗯,让邬庭启程吧。”马车里传来男子毫无波动的声音。

“是。”闻言,匡梁有些惊讶,他还以为五爷途经河东郡会赏脸与邓郡守见上一面,没想到竟是一刻都不停留。

不过他转念一想,京中最近乱象频发,五爷既处理好了雍州的祸乱,早些回去也好。

一行人整理行装,低调地随着人流往城外而去,不知情的人只觉得他们是一支普通的行商。

接近中午的时候,匡梁骑在马上望见了前方毫不逊色他们的车队,别说,那辆金红色华盖的马车还真是十分显眼。

整辆马车都在日光下熠熠生辉,让人总忍不住看去,相比较起来,他家五爷乘坐的这辆就古朴简单多了,匡梁嘴角微抽,暗道裴氏女果然不负她的名声。

走到哪里都是最高调引人注目的。

可是很快,匡梁就顾不得想那些往事了,因为裴氏女的车队忽然停了下来。

出城的宽敞官道就这么一条,他们也不得不停下,端看前头的车队要做什么。

然后一群面无表情手上沾血的亲卫就看到那些人搬出了屏风软榻,布置好了桌台,熟练地焚香点火,竟是要在官道旁……起居用膳。

匡梁沉默了片刻,一五一十地将外头的情况和车内的男子禀报。

“不必管,驶过去。”男子依旧波澜不惊,一行人很快经过那辆华盖马车,紧接着越过去,没有丁点儿停顿。

正要从马车中下来休息的裴惊鹊压根不知她想要等待的人已经悄悄离去,毕竟她以为首辅的阵仗应该十分浩大。

女子站在车辕上睁大了眼睛向后方眺望,心道等顾峤见过了邓郡守之后出城迟早会遇到她。

她只要慢吞吞地静候就好了。

估摸会到下午了,裴惊鹊心下大定,提着裙摆步下车辕,然后下一刻脚底蓦然踩到了一块硬物。

她好奇地捡起来,拿在手中,日光下,一方墨绿色的麒麟玉佩映入她的眼帘。

凡佩戴麒麟者,身份必然贵重。

玉佩的反面刻着三个字,顾从易。

裴惊鹊恍然记起,顾明曜告诉她,他的叔父顾峤表字从易。

第4章 第四章 榻间美人。

“娘子,方才是过去了一支车队,奴婢让临伯打听了一句,大概是出城的行商,那些人都不怎么爱说话。”

青萍老老实实地回答,很快就惊讶地看到自家娘子的脸上露出了相当难得的懊恼。

有多难得呢?反正几年也见不到一次。

裴惊鹊心中的猜想得到验证,手心握着那块麒麟玉佩,四处东张西望了一眼,恹恹地让人将弄到一半的布置又收回去。

都到中午了,她的肚子也饿了,正是好好休息用膳的时候,却还要赶路追上去。

她本能地有些不乐意,但也清楚,有些机会绝对不能错过,上天能让她捡到这块玉佩,对她已经是格外的眷顾。

“赶路吧,和临伯说加快车程,我们必须要尽快追到方才那支商队。”裴惊鹊只好又回了马车之中,无精打采地吃起了侍女们一早准备好的肉脯。

好在她平时比较爱吃,小小的一块肉脯看着不起眼,实际上又蒸又烤经过了五六道工序,里头还放了蜂蜜和香料,润润的味道极好。

她颇为挑剔地吃了三五块,捧着翡香递过来的茶汤抿了两口,好不容易提起来的一颗心又切切实实落回了原处。

乌发随意散落,裴惊鹊懒懒地歪在香软的褥中,拿一方用月光锦裁成的帕子,先是擦了擦自己的指尖,然后慢慢摩挲起墨绿色的麒麟玉佩。

上面刻着的三个字,从她微张的唇瓣中轻轻地飘了出来,她笑,眼尾弯弯,煞是狡黠。

多好的一次机会啊,原本裴惊鹊还需要思索一个接近顾首辅的借口,现在玉佩在手,理由不就有了吗?

她又不是故意要招顾首辅的眼,因为捡到了顾首辅的玉佩,深觉此物珍贵,所以t?着急追了上来。

见到顾首辅的面,攀攀关系乖乖巧巧地喊一声世叔,裴惊鹊想,世叔都喊了,她这个世侄女又悲惨地才与夫君和离,于情于理世叔都该允许她一路同行回京城吧。

裴惊鹊的信心一回来,对着车程加快产生的颠簸也不在乎了,反而困意一点点变得浓重起来。

她脱掉鞋子,身子软软地向下滑,不一会儿人就睡着了。

墨绿色的玉佩静静地躺在她的颈间,不知不觉沾染了一分清香。

……

匡梁跟在自家五爷身边多年,性子向来谨慎,眼看着夕阳西下,这条官道的人也越来越少,他策马向后,交代亲卫们加快速度。

再行二十里便是驿站,他们要在天黑之前赶在那里。

邬庭是这些亲卫的首领,他策马坠在队伍的最后面,闻言不仅没有依照而行反而还让人放轻脚步声。

“怎么?有异状?”匡梁神色立刻严肃起来,这一路容不得任何闪失。

邬庭点点头,眯着眼睛往后望去,沉声道,“后方有马蹄声,还有车轮碾过的声音,应当接近百人。”

“……他们越来越近了,我看到了…咦?金红色会发光的马车车盖。”

邬庭的话音刚落下,匡梁也看到那抹显眼的金红色了,他呼吸一滞,许久才组织好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