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陈既白最好说话,对她也耐心至极,静了会儿,看她看够了,才起身,说好,没问别的。
……
梁穗换下一身湿淋淋,披着陈既白的大衣,缩紧身子,显得瘦小,用拿进来的衣袋装着湿衣服,让陈既白接走了,出去的时候随便丢给一个服务人员。
梁穗扯住他,愁眉说:“你别扔。”
大衣在梁穗身上,此刻陈既白就?里边一间高领单衣,头?发半干,几簇落在额前,展着泠冽分明的眉眼,自带攻击性,听到话,朝她低眼时,自觉收了几分浑然而成的戾气,丢衣服的的手收回来,撩开?她侧额一缕发,笑说:“不扔,给你洗了送回来。”
沿着她手臂顺下去,与她五指相扣,她依然还停留在见他就?要逃的阶段,缩了缩,被他一用力往怀里拉。
“……”习惯不了。
陈既白不管她纠结心里,牵在手里慢悠悠磨着,乐着。
“送我回学校吧。”从?休息室出来,陈既白带她原路返回往泳池馆走,梁穗以为他还想玩,先发声制止。
但?陈既白拉着她依然不变方向?,进场馆前她还是扯了扯他,说理:“我手机浸水好像坏了,开?不了机,我怕冉冉她们回来了找我。”
扯动的手让陈既白反过来包住,往怀里揣,无声安抚。
梁穗神色凝重,只?能跟着走进去。
那?些人还玩着,岸边多了些捧场的女人,有两位已经下去了,后边躺椅上的找了几个人按摩正享受,陈既白牵着梁穗从?眼前过了才看见。
有个老油条口无遮拦地插科打诨,笑喊:“陈少?这么快就?完事儿了?刚跟老李打赌,说你没个把小时出不来!”
旁边人陪笑:“小陈哪是不分场合的人,想窄了!”
几个人对眼打哈哈笑起来,没笑多久,因为陈既白压根没搭理他们,拉着姑娘径自过去,目的明确地拐到岸边一处。
就?连梁穗都没反应过来,她不擅长应对场合与目光,一直闭声敛目,蒙头?跟着走。
陈既白带她停在一女人跟前时还有点懵,直到陈既白朝那?女人伸出另一只?空手,才恍然认出,这是开?始把她拉下水那?个,还这么坐在岸沿。
“……陈少??”方才就?默默避退,此时再见必然语声慌乱。
“起来。”他稍稍扬颌。
女人心慌地盯着朝她轻抬的掌心,往上,俨然一副冷情冷性,她只?得无措地握上去,即便做好一定心理准备,还是被他拉起一半往池子里甩时惊吓出尖叫。
梁穗则根本没反应过来,盯着溅开?的池水呆然,陈既白还有心思?将她往后带一下避免潲湿。
游到一半的都自水面看过来,后边儿更?是坐不住,见此景,都迟迟明白过来什?么意?思?。
所以碰到这时候的陈既白,就?跟碰枪口上没区别,他刚从?梁穗这爽完,心情畅快得很,就?更?容不得半点糟心,不过当众有气就?出,匪夷所思?,还是为了个女人,要知道这一扯说严谨了下的是背后老总的面子,一个两个都瞠目活久见了。
梁穗迷茫地看向?他,他正侧开?脸,一眼不看水里狼狈的女人,往后跟人挥手,没事儿人似的清闲喊:“各位玩好,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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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亮车身挤过晚高峰车流,堵过一段
春鈤
时间后挨停在街口的药房不远。
车门刚开?,梁穗就?被顶头?的路灯与砭骨的冷风晃得睁不开?眼。陈既白下了车,回身看一眼车里,不合身的大衣紧裹她单薄的运动服,缩着脖子抖,多招人怜的模样,挺愉悦地哼了声气儿,带门离开?。
梁穗眼睛酸到不得不阖上一会儿,再看见陈既白,才意?识到他穿着单衣就?下车去冻了,手里拎着一袋药,另只?抄进兜里,悠散地往回迈步,淡色微眯的眸似化进凛风中的一点雪霜,飘摇着就?来了,看不出一点压迫人时的冷硬劣性。
永远让人意?想不到,永远一副人面兽心。
开?门时带进一片霜寒,梁穗靠着副驾瑟缩一下,药袋扔到身上的同时,冷不丁的嗓音也落来:“去哪儿?”
一愣眼就?精神了:“回宿舍!”梁穗瞪完了他,才在他进来后看见早是京大为目的地的导航位置。
又气闷一记,再看陈既白,他已经乐不行了。
恶劣秉性随时有,怎么会有人能忍受这种?人?但?喜欢他的人也真的多,好似这副皮囊就?足够,又有多少?人知道内里如恶鬼。
梁穗再三强调不让他送进学校,车停在北门口后,梁穗不耐地摞起大衣长袖把手伸出来解安全带,陈既白先她一步,给自己解了给她解,把她上身摁直了,侧向?自己,专注给她系扣子。
“我自己来就?行……”梁穗被动得不大舒服,要上手又被摁开?。
他强硬:“别动。”
大衣足够宽长,站直了能遮到小腿,如果不是扣子不多,他大概要她前边一点都不能敞。梁穗说什?么都不一定有用,索性按着这人意?愿整弄一番。
等?他观赏过后说好,说行了,梁穗才鼓着脸侧身,打开?门前,她将放远的目光回收一刻,停顿稍许,叫了他:“陈既白。”
“嗯。”哼歌儿似的轻盈语调。
梁穗转过脸看他,转变了一副冷色,片刻平声:“我还要一样东西。”
走出蛇窝深入虎穴这件事并没给她有太大感觉,陈既白这段时间的事事掌控已经给她一个适应过程,她无暇顾及和他在一起,他如愿以偿后会做什?么来消磨对她的新鲜感。
她首要做的是自保和维护,跟陈既白确定关系的当晚,第一件事,她向?他要一样东西:“录音。”
陈既白凝视她几秒,懂了她要干什?么。
他手里一直捏着这个定时炸弹,比那?个空穴来风的舆论更?爆裂,也更?能直接地威胁到宋长恒。他真的有一万种?办法?搞死宋长恒,全是阴险下作不入流的手段,很多都懒得用出来了。
不过陈既白没想到梁穗能想到这么做,是教坏了?分明这种?事都不用她思?考、出手,跟他说一声,宋长恒都得夹着尾巴做人。
目的性太明显,梁穗旁的都不说,只?要那?一份录音,不要他多做任何。
陈既白静心听完,原本解锁的车门再次锁上,她手顿眼愣,被他捏住的后颈掐回头?,指腹亲昵地蹭了蹭,半开?玩笑的口吻问她:“东西要到手,就?准备不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