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那年巴黎的十?一月多雨,阴雨连绵一周多,在?一个傍晚终于停了。
那天,她收到了一个快递。
箱子很重,也很大,她那时候已?经怀孕七个月了,不能搬重物,只能一点点把箱子推到房子里。
邻居家的小女孩在?院子里和狗狗一起玩飞盘,见?贺瓷弯腰很吃力,连忙跑来帮她将箱子拖进了屋内,还很懂事地说:“姨姨,我来帮你。”
贺瓷将散落的头?发重新?扎起来,将下午烤好的甜点用食盒装好,递给了小女孩。
“谢谢欣欣,阿姨下午烤了小蛋糕,给你装一点,带回?家和妈妈一起尝。”
隔壁住着一位单亲妈妈,人很好,见?贺瓷挺着肚子一个人住,又是同胞,便对她很照顾。
小女孩走后,贺瓷盘腿坐在?地毯上?,开始拆快递。
朋友出国旅游的时候看到了一套很精美?的瓷碗,知道贺瓷喜欢收藏这种东西,便买下来当做伴手礼,送给了她。
由于是易碎品,朋友打包很细心,报纸包了一层又一层。
揣着肚子里的小孩来到巴黎之后,贺瓷觉得自己对时间?的流逝感知都变钝了,很有耐心地一点一点拆着报纸。
朋友的父亲是经济学教授,至今仍有看财经报道的习惯。
贺瓷一边拆快递,偶尔还会瞟上?一眼?报纸上?国内的财经报道。
瞥到一条四个月前的报道,贺瓷的视线一顿。
裴寂陈安祯婚期将近?地产龙头?强强联合,或解当下危机?
这条报道上?并没有贴当事人的合照,而?是将二人的单人照P在?一起,尽管如此,依旧让人觉得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裴家和陈家的这场联姻,她早就知道了,不是吗?
当年裴寂回?国不久,她就得知了这个消息,这件事虽不是两人分开的全部原因,但算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她狠下心来斩断了两人之间?的关系。
当初恋爱时就约定了只有三年的时间?,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都能预见?分开的结果,每一天都在?用力地享受。
可是在?决定分开的那一刻,她的心脏为什?么还是会这样痛呢?
甚至余痛一直蔓延到了五个月之后。
本以为自己能做到毫无波澜的,终究她还是高估了自己,胸膛微微起伏,五脏六腑都烧的疼。
左手脱力,手上?的瓷碗砸在?了厚地毯上?。
倏地,肚子里的小孩很用力地踹了她一脚,让贺瓷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的女儿很乖很乖,孕初期基本上?没什?么反应,以至于让贺瓷都忽略了她的存在?,在?贺瓷决定留下她之后,产检一路绿灯,就连胎动都很温柔。
小孩子头?一回?使这么大的劲,像是在?表达自己对母亲情?绪波动的不满。
贺瓷将报纸揉成?团,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快递也不拆了,撑着一旁的沙发起身,低头?安抚着肚子里孩子:“不看了,我们不看了,是不是饿了?我们去吃饭。”
“妈咪,豆豆手痛痛。”
糖豆的声音将贺瓷从往事的漩涡中拉了回?来。
她刚才走神了,一个没注意手上?失了力道,将孩子的都捏红了。
贺瓷连忙松了手,轻轻摸着糖豆手上?的红印子,抱歉地说道:“宝宝,对不起,妈妈不是故意的。”
糖豆晃着小脚,笑?嘻嘻地摸了摸贺瓷的脸:“嘿嘿,没事,妈妈不开心吗?”
坐在?副驾驶的裴寂听到她们的对话,扭头?问道:“怎么了?不舒服?”
“没有不舒服,也没有不开心,”贺瓷顿了顿,“只是想起了之前的事情?。”
三年前,在?裴寂得知女儿的存在?后,他们在?同一个屋檐下相处了一段时间?。
那时,她自顾不暇,从未问过裴寂和陈家的事情?,他或许是不知晓自己知道的。
失忆后,陈安祯这个名字也一并从她的记忆中消失了,贺瓷未曾了解过她的近况,也不知道陈安祯和裴寂当年是怎么收场的。
她一开始瞒着父母留下这个孩子,陈安祯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他们本就极力反对她和裴寂在?一起,更不可能在?裴寂的联姻被大肆报道的时候让她留下这个孩子。
现在?想想,自己当
椿?日?
年的决定自私且疯狂,如果陈安祯和裴寂真的结婚了,那糖豆一出生就是私生女。
她当时想不了太多,只是想有一个能够陪伴在?自己身边的家人,她可以瞒着裴家一辈子。
最后由于意外,当年的想法?并没有实现。
是孩子的出生阻了他们的联姻吗?可他们现在?怎么又会处成?“朋友”?
太多事情?想不明白,贺瓷心里乱糟糟的。
她在?心中告诫自己不要预支焦虑,或许今晚要见?的不是陈安祯。
车子在?一幢别墅前停下,贺瓷打量着眼?前的这栋建筑。
津市也是超一线城市,市中心的一幢占地面地这样大的带花园别墅估摸着得要九位数。
在?进入这个行业之后,她了解过陈氏集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