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1 / 1)

但他还是照例满口答应下来,同时又忍不住看向林一航,正好林一航也看着他,眼睛先是因为些许的惊讶睁得微圆,面容一下子看起来简直和十七岁别无二致,心思在脸上写得很清楚,大概是在想“他明明每条都会回我”,然后又似乎为自己受到特别的对待而感到害羞了,移开了视线。

这时夏青禾指出,他左边有一簇头发睡翘起来了,他就表现得很在意,赶忙用手去压住,秦铮更想抱抱他了。

“我……回去洗漱一下,等会儿再来。”

林一航是真的很在意,他竟然已经仪容不整地在这个Alpha面前晃悠那么久了,甚至还当着他的朋友们,意识到这点之后,他一下子就害臊起来,而且有夏青禾在,他不好意思和Alpha说话,也找不到机会,只能先回去再说。

“把早餐带上,”夏青禾笑眼弯弯,促狭道,“怎么之前不见你这么冒失呢?”

林一航已经离去的脚步又退了回来,和秦铮对了一眼,脸好像要烧起来,拎起食盒就快步出去了。

夏青禾则仍留在这里,熟门熟路取出放在床底的搁板,放到秦铮身前,开始布菜。秦铮都有点受宠若惊了,也不习惯被人这样照料,连声推辞,但还是没拗过这个初见时看起来美艳高傲的Omega。

白粥上升起袅袅的热气,夏青禾一言不发地将几样清淡精致的小食摆好,最后将筷子递给他,诚恳地说:“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你,所以就想做一些自己能做的事儿,千万别再推辞了。”

“信息素失控本来就很危险,”秦铮也就接了过来,“事故是巧合……你们不用苛责自己。”

“说不后怕是假的,但感谢你救了小航是真的,”夏青禾笑起来,“你知道林一帆刚才和我说什么吗?他居然说,要是小航提要搬出去是想和你住在一起,他都没有二话了,虽然表情还是不怎么好看就是了。”

“他要搬出去?”

“说是搬回府井老宅,是觉得麻烦我和林一帆太久了呢,还是说……府井要离你更近?”

的确是要更近一些。

秦铮发现林一航的大嫂很会揶揄别人,也许是有一点长辈buff在,他从小到大被揶揄出的厚脸皮居然在这时不顶用了,耳朵微热,“不至于,我和他……”

他现在应当只算是林一航的追求者。

秦铮原本是这样以为的,脑海中却又想起了不久前的吻。固然是周期加持,但在林一航从他肩上抬起头时,那泪光破碎的眼底,好像全是自己的影子。

“他喜欢你,”夏青禾是个直爽的人,“当然,这是我说的,做不得数,还是得他自己说。”

好像是真的。

唇角忍不住翘了起来,但秦铮哪敢当着夏青禾的面嘚瑟,只有埋头默默喝粥,又听夏青禾说:“没什么忌口吧?有什么想吃的也告诉我,住院三餐我包了。以后的,也能包,只要你一句话,随时请吃饭。”

秦铮真的很不适应,先是连声算了,但夏青禾一直瞅着他,他只能改口都可以,不挑食,也不用每顿都这么精细,然后夏青禾表示会让林一航送饭

那他真是半点拒绝的理由都没有了。

第69章

竟然……都没有刷牙……就接吻了。

关掉了嗡嗡作响的电动牙刷,林一航吐掉了已经含得微热的漱口水,恹恹地看向镜子里自己浇了好几遍冰水也还是滚烫发红的脸。

心率根本降不下来,而且就算漱了好几次口,嘴巴里也好像全是Alpha的气息,导致他的身体时不时会莫名其妙颤栗一下,有点近似于,标记过后蔓延开的那种感觉,仿佛是在肢体中潜伏下来了,只在回想时会暗暗涌起,可他又没办法控制住自己的思绪,总是会去想。

更离谱的是,距离第一次临时标记也不过只过去了两天,刚刚还在尴尬的局面中补过一次,手环上的数字只绿了半个钟头,又飘黄了。

即便知道Omega天性如此,林一航也还是觉得十分羞耻,鬼知道他还会在信息素支配下做出什么,他从来没设想过,自己竟然是敢于主动去亲吻一个Alpha的。

哪怕是喜欢的,也好像太过了一点,那个吻和撒娇也没什么区别,鬼知道是不是内心深处巴望着想要被Alpha再标记一次才那么做的,人家肋骨都断掉了,那么虚弱地躺在病床上,而他还想着要亲要抱……甚至还想着更过分的事情。

夏青禾总是在看狗血漫画时气哼哼地咒骂那些不在乎Omega怎样,只顾着自己爽快的Alpha,他做出的事也没什么两样啊……虽然更过分的想法万万不敢去付诸实践,本质上看也没区别,不过是第二性别调换了一下而已

……实在是太渣了。

又掬了一捧冰水浇到脸上,深刻反省了一会儿,林一航才从盥洗室走了出去。

林一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就坐在外间的沙发上,林一航出去时冷不防被吓到了,好在林一帆很习惯家中的两个Omega都时常会一惊一乍,察觉了也只是很淡定地坐在那里,翻看着平板上的代办的工作事项,林一航便蹑手蹑脚走过去,有些心虚地坐下了。

回想起早些时候林一帆的脸色,林一航觉得自己要挨训了,就先乖巧地低下了脑袋,但林一帆什么也没说,签完几个电子文件,头也不抬,只伸出修长的食指点了点茶几上的纸袋。

“这些是秦铮进手术室前换下来的衣服和一些随身物品,待会儿你送过去吧。”

林一航就把纸袋拢到自己身前,视线不由低下去,很想看看都有些什么,又按捺住了,低低“嗯”了一声,想起自己好像已经在洗漱时磨蹭了很久,并没有按所说的那样等会儿就回去,于是不禁开始想Alpha是不是在等着他,但又顾虑着林一帆还坐在这里,不敢贸然跑去那边,只是时不时看一眼房门。

这副低眉顺眼又惴惴不安的模样,林一帆看在眼里,突然就丧失了说教的欲望,有些怅然的同时,也觉得自己的部分观念好像是如夏青禾所说的那样有些古板,最后只能失笑,“想去就去,坐在这儿干什么?等着看我眼色?我马上就走了。”

林一航心头一松,站了起来,踟蹰片刻,作出想走又不想走的样子,故意期期艾艾地问:“哥不会给他写支票吧?”

林一帆是真的这样做过,虽然没觉得哪里不对,但就是因为这件事被夏青禾笑了很久,现在也还是会时不时被提起,所以便佯装冷下脸,反问道:“要我写吗?”

林一航已经脚步轻快地走出去了,想起了什么,回过身扒在门上笑眼弯弯,“肯定不要啊。但是能不能拜托哥叫人买点东西回来?我待会儿列个清单发过来。”

“……发给青禾。”

“是些Alpha要用的东西……”林一航脸上好不容易冷却下去一点的热度又升上来了,声音小小的,“除了病号服,他好像都没有可以换的衣服。”

……嘉懿以后分化成Omega的话要怎么办?

林一帆很不想这样假设,但还是会忧虑将来自己是否还会体会到这种莫名的心酸,忍不住叹了口气,回答说:“知道了。”

出了病房,林一航就又跑了起来,微喘着停在电梯前时,他才发觉,这两天,他好像总是在因为那个Alpha跑来跑去,就仿佛,只要想着是去见他,脚步就会不由自主动起来,迫切着要快一些,再快一些。

之前是因为担忧和焦虑,现在是因为兴奋和心动。

这种认知很难不叫人脸红。

对着电梯里的镜面,林一航就表情管理作出了一番努力,终于在楼层到达之前,让自己神情看起来不再那么盎然了。

出电梯的时候,因为被一名行色匆匆的护士撞到,纸袋脱手掉在了地上,一抹银色从敞开的袋口中飞了出去,谢绝了那名护士要帮忙的提议,林一航就弯下身在周围四下寻找。

其实没有费多少功夫,但拎起那根陈旧的已经失去光泽的编绳,将那枚小小的钥匙握在掌心时,林一航有一瞬间想要恸哭,随之而来的还有无数纷乱的画面。

昏黄逼仄的阁楼,占据了绝大多数空间、稍显凌乱的单人床,书桌上摊开着习题册和试卷,旧式注射抑制剂的细针筒和圆珠笔滚在一起,燥热的晚风吹乱了小窗上挂着的棉麻质地的帘子,跌打酒的气味,雪松的木质调,兰草的水生调,电扇呼呼作响,将空气搅碎了,少年Alpha捧起少年Omega的脸,唇齿笨拙地磕碰在一起,青涩又急切,好像永远都不会停止那样,一直吻,一直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