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听了沈令仪和她说的那些话,陆婉珍依然后怕连连,当即恨不得将顾荣燕直接扫地出门。
“我娘当初就说了,她那张脸透着一股子刻薄样,克亲克友,一看就不是什么大家闺秀的面相!”
陆婉珍的义愤填膺惹笑了沈令仪,不过笑过之后,陆婉珍却很认真地问道,“嫂嫂,既你都做好了完全的准备,那……那万一要是最后顾荣燕她……她最后求着祖母……就愿意嫁人了,怎么办啊?”
毕竟现在沈令仪是没出事,也毕竟顾荣燕是真有靳氏这座稳稳的靠山,陆婉珍其实有点担心,这事儿闹到最后,会雷声大雨点小。
谁知沈令仪却轻轻摇了摇头,目光坚定道,“不会,只要她敢对二爷下手,那谁来替她说情都没用!”
///
事已至此,闹到这个份上,人赃俱获,不请府里的长辈们来定夺一番也是说不过的。
于是,本因入了夜而安静下来的陆府一下子又亮堂热闹了起来,一拨一拨的人陆陆续续地往风荷居这边来。
最后一个赶到的是老太太靳氏。
一路上,听银锁把事情笼笼统统地说了个大概以后,老太太脚下的步子就迈得越发地快了。
银锁这会儿心里也有些发慌,可她只能扶着老太太紧紧地跟着,不敢有半点马虎闪失,生怕再弄出些什么节外生枝的事儿。
等她们赶到风荷居,就见顾荣燕和柳娇娇正被两个丫鬟押着并肩跪在地上,而两人的正前方,端坐着的便是陆晏廷。
老太太脸色本来就很不好看了,眼下因为一路走得急了,便是更显阴沉。
屋子里本来还有些窃窃私语的声音,但当老太太被银锁搀扶着跨入门槛以后,四下顿时就安静了。
顾荣燕似也有所察觉,扭过头看向了门口,在见着老太太以后,顾荣燕眼眶里立刻就蓄满了泪。
“老祖宗!”她声音沙哑而虚浮,有气无力地似随时都会倒下一般,“老祖宗,您救救我,救救我!”
老太太眯着眼看了看她,又看了一眼她身旁的柳娇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以后走上了前。
“你表妹有些浮动的心思是她的错,可她到底是个姑娘家,就是再犯错,也不至于让你……让你摆这么大的阵仗!”
老太太这话是冲着陆晏廷来的,一开口,显然还是在袒护着顾荣燕。
陆晏廷闻言缓缓站起了身,没搭老太太的腔,却冲站在一旁隐在暗处的沈令仪招了招手,说了一句“你来办”。
老太太一听不依了,冷哼道,“怎么,现在我们陆府的事是要由个外姓女来拿主意了吗?”
“祖母是要我来办么?”陆晏廷本都已经让位了,闻言又转了身,看向了老太太,“要是让我来办那就简单了,两人直接丢去刑部大牢,就一条毒害一品诰命夫人的罪,我估计表妹的下半辈子就全要搭在里面了。”
老太太脸色煞白,却也因为知道了陆晏廷那言出必行的性子而生生闭了嘴。
沈令仪也是明白这事儿拖到现在,已经磨完了首辅大人的耐性,再加上他伤口还在恢复期,今儿已经下床站得太久了,便是赶紧上了前,然后用眼神示意栖山把陆晏廷抚到一边去坐。
随后她才转身站定,看着堂屋内齐聚在一起的陆家人,一开口就把顾荣燕如何勾结易了容的柳娇娇,以及她如何买通前院的刘泉破例引柳娇娇入府的事全说了出来。
“……后面的事,是我主张的将计就计。”沈令仪的话说的清清楚楚不偏不倚,“因为既然她们二人是串通好的,那这事儿没理由到了柳娇娇这里就打住了。况且,不管是我还是二爷,都已经给足了顾表妹机会。直到最后,二爷还有在替她筹谋安排,希望她此生能嫁于良人,但她依然执迷不悟,引狼入室,陷害亲眷,有辱门风,此事便怪不得任何人。”
众人听罢,看向顾荣燕的眼神皆是不可置信的疑惑。
想她在陆府也待了许多年,虽说是老太太的表亲,但其实大家也都已经把她当成了一家人。
可现在她竟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做出这种离经叛道甚至危及人命的恶事,这很难让人不对她生出不喜之情。
可正因为她是老太太的亲眷,又因为大家心里都清楚老太太肯定是会要力保顾荣燕的,所以一时之间众人也都在观望,不知谁会先站出来发表意见。
最后,还是陆晏恒缓缓开口,问沈令仪,“那么弟妹你想要如何处置这二人呢?”
沈令仪抬眸看了陆晏恒一眼,掷地有声地说道,“柳娇娇送官府法办,顾表妹……心生歹念,纯良不复,我觉得,不如就送去太白村的陆家庵中清修几年吧。”
“沈令仪,你休想!”顾荣燕闻言直接挣脱了押着自己的丫鬟站起了身,煞红的双眸怒瞪着沈令仪道,“我根本不是陆家人,你休想用陆家的规矩来置办我,什么陆家庵,我告诉你,你别想让我去那种鬼地方做姑子!”
但是面对顾荣燕的啸叫,沈令仪却异常淡定。
只见她挑了眉轻轻一笑,然后对着顾荣燕说,“哦,既你不承认自己同陆家的关系,那就和柳娇娇一起,直接送官府吧。”
第466章 如影随形君子与共
当时,沈令仪费尽心思让首辅大人配合著演这一出戏,为的就是要让顾荣燕心服口服。
因为柳娇娇其实很好处置,她下毒一品诰命夫人,不论押送到三司的哪一个官部,都是死路一条。
但是顾荣燕的处置就有些难办了。
若是重了,也确实没必要因为一个她而再次和靳氏撕破脸,但若是轻了,不管是陆晏廷还是沈令仪都咽不下这口气。
所以,将人送去陆家庵是沈令仪能想到的最妥善的去处,犯错受罚,这是谁都越不过去的道理。
看出了陆晏廷和沈令仪决意已定,顾荣燕便跪在靳氏的面前猛磕头,求她务必要帮帮自己。
可靳氏心里也非常清楚,昔日钟鸣鼎食的陆府眼下是大势已去,别说是自己这个年入半百的老太婆,就是陆伯钧这个当爹的,拿势头正盛如日中天的陆晏廷也是半点办法都没有。
所以老太太只能看着顾荣燕猛掉泪,抱着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喊着“自己命苦啊”……
偏两人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陆晏廷早就看厌了,于是他便冷不丁在一旁说了一句,“祖母若是舍不得,也可去庵子里吃斋念佛胜造浮屠,毕竟是自家捐建的庵子,祖母去了,也就是主子到了,那些姑子是懂的。”
陆晏廷这话一出口,一直站在门边看好戏的钟氏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只是她这一笑,自然是引来了二老爷怒目回瞪的警告。
钟氏随即噤了声,陆仲良于是清了清嗓子道,“既事情也有了了结,府中又无人受伤受害,那我看,大家就散了吧。”
二老爷说罢就带着二房的人先走一步。
钟氏因为还没看够热闹而有些依依不舍,临开风荷居的堂屋以前,她还频频回头往里看,想瞧瞧顾荣燕手上还有什么招数没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