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一次，靳氏却也没有再让尤氏去做出头鸟和传声筒，老太太说，要亲自见一见风荷居的人。

第二天，靳氏果然去了风荷居，一并和她去的，还有顾荣燕。???

当一老一少踏进外屋时，沈令仪正在桌边布茶，见了人便招呼她们过来坐。

靳氏见她完全没有把自己往里屋引的意思，开口就问，“廷哥儿呢？”

沈令仪回，“二爷喝了药，刚躺下。”

靳氏于是自顾自地落了座，装模作样地说道，“他这回来都已经躺了好几天了吧，伤口若是好了人就应该下地活动活动，免得躺久了都废了。”

“祖母说的是。”沈令仪闻言也不恼，只笑眯眯地给靳氏斟了茶，“只不过二爷伤口颇深很难痊愈，便是连皇上都暂缓了他的公务，我们这些外人，又怎好多置喙呢？”

她这句话的言下之意，是靳氏管得太多了。

只可惜，沈令仪的“一语双关”靳氏没听懂，但是站在靳氏身边的顾荣燕闻言却抬眼看了沈令仪一下。

“无妨，既他睡下了，那今儿这事我找你也是一样的。”

靳氏说着对顾荣燕招了招手，示意她坐下，然后才又问沈令仪，“听说如筠和婉珍的婚事都定了？”

沈令仪摇头，如实道，“婉珍的差不多了，但是如筠的还没有……”

“有没有的应该也就是迟早的事。”老太太显然对姐妹俩的婚事也不太在意，抢了话道，“今日我来只是想和你说，既开了春以后大家伙儿都能办喜事了，那燕姐儿的事也就一并办了吧。”

沈令仪立刻明白了老太太的意思。

然后，不等靳氏把后半句话接上，沈令仪便学她那般抢了话。

“祖母您可真是料事如神啊，您怎么知道昭元公主也费心给荣燕表妹说亲了？”

沈令仪说完，桌边坐着的一老一少皆愣了愣。

“公主……给我说亲？”未等老太太反应，顾荣燕先回了神，“无缘无故地，公主为何要给我说亲？”

“怎么是无缘无故呢？”沈令仪冲她温柔地笑，“你也是二爷的妹妹啊。”

顾荣燕脸色一僵，下意识地去看老太太。

老太太亦神情古怪地看了她一眼，然后问沈令仪，“那公主殿下给我们燕姐儿物色了什么如意郎君呢？”

沈令仪继续笑，“这个我倒是没有细问，不过郓州的傅知州倒是很入公主的眼，昭元公主说了，再过十几日这位傅知州便要进京述职了，到时候可以安排我们私下见一面。”

“郓州知州？”老太太满脸的嫌弃显而易见，“一个知州，还是个外官，就想娶我们燕姐儿？”

那狷狂跋扈的口吻让沈令仪微微一怔，忍了好半天才忍住了反驳的冲动。

“所以，老祖宗的意思是想把我们荣燕表妹留在身边吗？”

“那是自然！”老太太看着沈令仪，仿佛在嘲笑昭元的多此一举，“况且燕姐儿的事根本不用外人操心，我一早就考虑好了，让廷哥儿娶了她为妾，用正儿八经的花轿抬进府，以后改口称你一声姐姐，这就皆大欢喜了。”

沈令仪看见老太太说完这番话以后，顾荣燕便故作害羞地低下了头，一副与世无争，全听长辈安排的姿态。

“让二爷娶她为妾。”沈令仪于是笑着将老太太的话重复了一遍。

靳氏以为沈令仪这就是同意了，神情和口气也就松快了不少。

“是啊，要说聘礼什么的我觉得就按照贵妾的规制来吧，当然，绕来绕去其实也没绕出府，东西多一些少一些无所谓的。”

靳氏自说自话，“只不过廷哥儿平日里忙的，等燕姐儿过了门，你身为嫡妻理应大气些，不要拘着他，也多让他去荣燕的屋子里走动走动，早些让荣燕怀上孩子才好。”

“老祖宗，您……您说什么呢！”顾荣燕一听靳氏这话便是越发地红了脸，“我……我做小，是不敢和姐姐争宠的。”

“这怎么是争宠呢，这是让他陆晏廷可以早点给你个孩子！”老太太点了一下顾荣燕的额头，气她小姑娘家家的真是不开窍。

听着眼前一老一少的这番对话，沈令仪忽然清了清嗓子，又笑了。

“祖母，您这算盘打的是挺响的，但您有问过我吗？”

“问你什么？”靳氏狐疑地看着沈令仪，满眼不解。

“我可没答应让荣燕表妹过门给二爷做妾。”沈令仪一字一句说得干脆利落，一点迂回含糊都没有。

靳氏一听脸都白了，“这事儿哪里需要你来同意，这种事，我这把老骨头就能做主！”

“怎么做主？”沈令仪顿时冷着眼反问，“强塞吗？”

看沈令仪板起了脸，顾荣燕心下一慌，连忙开口讨好她，“姐……哦不，嫂嫂，你别误会，我……我是甘愿做小的，真的！若是你可以让我过门，我保证，我会好好伺候你，伺候二表哥的。”

“不，顾表妹，这话应该由我来和你说，你可千万别误会。”沈令仪彼时已经站起了身，居高临下地看着顾荣燕，似笑非笑。

“其一，二爷不缺人伺候，风荷居里的丫鬟前后也有七、八个，二爷平日里对吃穿用度也不太讲究，知春她们是完全伺候得过来的。”

好像怕顾荣燕听不明白一样，沈令仪拒绝得非常干脆。

“其二，二爷不纳妾，不止是妾，通房什么二爷也是统统拒了的。”

“你这个妒妇！”老太太是当真没想到自己打得好好的如意算盘会折在沈令仪这么个小辈手里，“你去上京城问问，高门大户里头的男人，谁家不是三妻四妾的，怎么到了你这儿就使不得了？你这是犯了七出，若是按着陆府的宗族祖制，那是要被沉塘的！”

“祖母可以试试看。”可沈令仪却根本不怕靳氏口头上这些嚣张的言辞，“我不管二爷心里是怎么想的，他要纳妾可以，让他先来休了我！”

见老太太闻言脸色骤变，沈令仪都懒得再理她，直接转头对上了顾荣燕。

“祖母年纪大了说不通也是人之常情，但荣燕表妹你可以好好斟酌斟酌，姻缘一事，强扭的瓜不甜，二爷若是对你有意，根本不会让你在老宅空等这么多年。眼下我还能在公主面前去帮你求一门体面的婚事，若是你还要再贪心，那这往后的日子是好还是坏，陆府可就管不了你了。”

第452章 物以稀为贵

沈令仪倒也不是第一次驳老太太的话，之前那次府里闹分家，她站出来说的话也是不好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