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贤于是绕到桌边,把瓷碗轻搁在昭元的面前,失笑道,“你这个反应啊,和我当时简直一模一样。”
昭元闻言倒是挪回了目光,直愣愣地看着宋明贤,却是压根儿就没听他在说什么,只自言自语了起来。
“人找著了,还生了一对龙凤胎,是不是真的?他是不是……是不是弄错了,这……这不对啊,过去多久了,都四年了吧!”
宋明贤于是叹了口气,安静地坐着等昭元回神。
谁知眨眼的功夫昭元就一掌拍在了桌上,挺著个圆滚滚的大肚子,二话不说便准备往屋外走。
“哎呦我的姑奶奶啊,你这是要去哪儿啊。”宋明贤见状连连去拦,吓得额头上都冒了汗。
“去隐竹院啊!”昭元愤愤而言,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急的,“你也是,你怎么就这样回来了呢,你不得……不得跟着他回去看看啊!”
“昭元,昭元!”见昭元明显有些激动过了头,宋明贤赶紧将人搂进怀中,轻拍着她的背安抚道,“你先冷静一下,冷静,听我说。”
昭元这会儿也是有些红了眼,闻言还不禁抬头去瞪宋明贤,“这么大的事儿,你让我怎么冷静!”
是啊,沈令仪不见了四年,陆晏廷就跟着丢了四年的魂。
旁人自是瞧不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只当陆大人不过是失去了一个正在兴头上的红颜知已,但昭元知道,沈令仪在陆晏廷心中的分量要重得多。
“是啊,是大事儿,可再大,都有他陆晏廷挡在前头,你激动什么呢?”宋明贤说著将人重新带入了座。
昭元临盆在即,一时之间激动的情绪和方才那猛得一下起身确实让她不由自主地喘了起来。
也因此,她才勉强让自已镇定下来,深吸一口气后说道,“你这话是没错,可……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就不好奇呢!”
“谁说我不好奇了!”宋明贤反驳她,“之前在内阁院,我可是在陆大人面前出了丑呢。”
昭元闻言哭笑不得,不免又嘀咕抱怨著,“合著我说啊,回头见了她,我真该好好地骂骂她,你说,哪儿有人能像她这样狠心的,到底是为什么呢?”
昭元也是越说越来气,“你可还记得,当年陆晏廷和我们说那可能是她想方设法布的一个局时,你我还怎么都不愿相信呢。这个沈令仪,胆子是有多大啊,竟……竟还想出了那种炸死的法子。”
说到这儿昭元忽然反应过来,连忙拉住宋明贤的衣袖紧张地问他,“你方才说她生了一对龙凤胎,是谁的?”
“还能是谁的,自然是珣笙的。”宋明贤应道。
昭元闻言一颗心顿时又提到了嗓子眼儿,“他……他隔了四年,就这么确定吗?”
宋明贤知道昭元在担心什么,顺势蹲下了身,仰起头拍着她的手安慰道,“你放心,隐竹院我们一定是要走一趟的,不过珣笙应该还未出宫,而且这会儿已经快要用午膳了,不管天大的事儿,我们也要等你用了午膳休息好了再动身,好不好?”
昭元如今的情绪很容易就受到宋明贤的影响。
眼见他如此镇定自若,昭元也渐渐地平复了心境,然而当她思绪彻底变清楚以后却忽然又想到了一件事。
“你今日进宫可……可见着我父皇了?”昭元谨慎地问。
宋明贤点点头,下意识将目光落在了她圆滚滚的肚子上,不禁皱着眉轻声道,“昭元,你肚子里这个小家伙可要争点气啊,因为,你父皇他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话说陆晏廷这日将宋明贤送出内阁院后便直接入了宫。
孝帝自四年前昏迷那一刻起就一直躺在养心殿内,这年复一年的汤药喂著,让偌大的养心殿从里到外都浸染了一股子挥之不去的药味。
人未靠近便能闻到,虚虚实实的,让人无端就能感觉到一丝风雨王朝的飘摇。
当日在殿内值守的年轻太医见了首辅大人便慌慌张张地上前行礼,陆晏廷于是留了他,细细地询问圣人的情况。
太医如实告知,言辞间依然是医者不医的无可奈何。
“……还是不大好,晨时勉强喂了药,一碗里吐了半碗。”
陆晏廷沉默侧听,待太医说完以后才问,“今日皇后娘娘和太子可曾来过?”
“来了。”太医点头,“待了大约一刻钟就走了。”
陆晏廷点点头,“有劳了,这些时日来你们太医院是最辛苦的,太子殿下把诸位的功劳都看在眼中,择日定会论功行赏的。”
“微臣惶恐。”年轻的太医忙拱手作揖,下意识地说了一句场面话,“皇后娘娘与太子、太子妃皆虔诚有心,想必陛下很快就会转危为安的。”
陆晏廷当时都已经转过了身准备要走,可听了太医的话他不禁停下步子又回了头。
“太子妃今日也来过?”陆晏廷问。
“是。”太医回道,“太子妃娘娘在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走以后才来的。”
“她来做什么?”陆晏廷眉尾微挑。
据他所知,太子妃眼下刚有了身孕,已足月却还未显怀,所以皇后娘娘压着消息没有声张。
而太子妃以往就深居简出不太爱热闹,眼下又因为怀了这一胎,更是扎根在了东宫一般,寻常除了贴身伺候她的那些内侍,旁人根本见不著太子妃这个人。
可养心殿离东宫一点儿也不近,一路而来穿廊过堂,按著太子妃那个脚程,定是费神的。
太医闻言也连连诚惶诚恐应道,“微臣不知,太子妃娘娘只是送了两株文竹过来。”
“文竹?”陆晏廷心思微凝,“东西放在哪里了,带我去看看!”
第247章 我提前送殿下一份谢礼
这天,陆晏廷在宫里又多留了一个多时辰,出宫的时候外头艳阳高照,秋风飒爽,陆晏廷一身束袍高骑马上,出了宫门以后就直奔南街。
当时值守宫门的其中一个小卒两日前才刚入营,在认人这方面靠的还是官服和腰牌,这会儿见着一个未著官服之人从宫内策马直奔而出,小卒公事公办地立刻手握长枪,跨步上前就想将其拦下。
结果只听对面年长的大哥冲着他怒吼一声道,“干什么呢,把长枪放下,首辅大人的马你也敢拦?”
小卒吓的连连后退至墙根,然后毕恭毕敬地对着已经飞驰远去的那抹身影行了个军礼。
一直到马蹄声远得都快听不见后,小卒才挠了一下头,冲对面的大哥憨憨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