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1 / 1)

程书懿的指尖不由自主地攥紧,目光落在蒋裕京身上,有些发愣。

蒋裕京一瞬间与他对视,但很快平静地移开视线,语调不变:“对。他在甲板上开了几枪,但没有打中人。”

“二位亲眼看见他掉入海里了?”

“是。”蒋裕京简洁地回答。

程书懿迟疑片刻,随后点了点头。

“能描述一下那人的长相吗?”船警继续问道。

程书懿抿了抿唇,强迫自己回忆细节:“很高,大概有一米九左右,戴着棕色毛线帽,穿黑色外套和裤子,下半张脸用围巾蒙着……。”

蒋裕京补充:“大概率是专业的雇佣兵。”

船警飞快地记录下这些细节,点头道:“我们大致了解了情况,后续会做进一步调查,我们尽力保护各位乘客的安全。另外,程先生,您弟弟的失踪案我们马上会处理,暂时别担心,青少年调皮躲起来这种案子我们很有经验。”

就在船警即将收起笔记本的时候,他似是随意地补了一句:“还有,蒋先生祝您订婚愉快,二位真的非常般配。”

程书懿愣在原地,那句突如其来的祝福如同一颗小石子砸进平静的水面,打破他试图维持的冷静。他下意识的张嘴想要否定,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蒋裕京没什么反应,甚至来了点若有若无的兴致,懒懒地回了一句:“警官再见。”

门在船警离开后关上,房间里重新陷入沉默。程书懿松开手,才发现掌心已经湿透了。他转过身看向蒋裕京,声音干涩:“你刚才……为什么那样说?”

蒋裕京微微挑眉,嘴角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什么?”

“你明知道……”

“我明知道甲板上是你开的枪,”蒋裕京轻描淡写地打断了他,黑眸深处闪过让人看不透的情绪,“你想说这个?”他说着,笑意愈深,嘴角微微上挑,声音压低了几分,“程书懿你不想一下船就戴着手铐和我结婚吧?”

程书懿的呼吸一滞:“谢谢你……没有说出事实。但你也不需要时刻提醒我……”

我们是什么关系。

蒋裕京原本还带着戏谑的神色,听到这话,忽然敛了笑意,目光像锋利的刀刃般扫向他,带着一丝探究与压迫:“怎么?和我结婚让你觉得丢脸?”他轻笑了一声,语气变得冷了几分,“难道说,你在英独立的时候就已经和别人私定终身了?”

程书懿猛地抬头,他愣了片刻,显然是没意识到蒋裕京会那么说。

他望向蒋裕京,想从他的脸上撕开一层面具。

“是。”

房间内瞬间陷入死寂,空气都凝固了,沉重的气氛让每一秒都变得极其漫长。

蒋裕京直直地盯着程书懿,目光晦暗不明,让人看不透他的情绪。

程书懿强装镇定,想要从对方的脸上找出一丝震惊或动摇,可蒋裕京突然笑了。

他微微前倾,凑到程书懿面前,缓缓开口:“没关系,我不介意。”

程书懿来到程绛的房间。

因为担心再被袭击,程绛搬到了楼下一个没有阳台的简陋房间,两个保镖轮流守在门外。房间狭小、光线阴暗,与先前宽敞豪华的套间天差地别。

程绛靠在床头,闭目养神。白色纱布裹着他受伤的耳侧,脸色苍白,神情疲惫而阴郁。房间里弥漫着压抑的气息。

“父亲……”程书懿刚开口,就被程绛冷冷打断。

“你是怎么当的哥哥?连个人都看不住?”程绛的声音不高,却如针刺一般,让人无处躲避。

“对不起……是我的失职。”程书懿垂下眼,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

程绛指向门口,语气愈发不耐:“一大早警察就来通知景源失踪了啊!我这边才刚出事,你关阿姨就像疯了一样冲去警务室你怎么就从来不给我省心?!”

他越说越重,甚至狠狠一拳砸在床垫上。

程书懿僵立原地,忍着心中的不适,低声道:“……您被袭击的事,有没有什么头绪?会不会和开战有关?”

“没有。”程绛的否定干脆利落,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漠。“这些事不用你管,你大姐会负责。你现在唯一的任务,就是找到景源,给你关阿姨一个交代。如果景源有什么意外”程绛抬眼,目光如刀,“你也不用踏进这个家了。”

程书懿心口一窒,手指微微收紧。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平静:“我明白。”

“您好好休息,我会找到弟弟的。”

程绛见他一副顺从模样,脸色缓和了几分,但依旧带着令人窒息的威严:“还有你给我对蒋家那少爷上点心。他为了我挨了一刀,我们欠蒋家一个人情。等到了中立区,程家还有许多事需要他们帮忙。别让这桩婚事出什么岔子,我不想再在你身上多费精力!”

每个字都像钉子,钉在程书懿的心口。

每一句都像在驱逐他,这个家从未接纳过他,也从未打算接纳。

程书懿的目光落在地上,窗帘漏下的光影零碎斑驳,如同他破碎的过往。

年幼的他曾天真地喊过“父亲”,换来的却是程绛冰冷的眼神。

他还记得那场争吵

“你从头到尾都知道,小懿根本不是你的儿子!你还在装什么好人!?”

“我还不是为了程家的脸面!”,程绮指着母亲的鼻子:“你这个贱人!居然把这个孽种丢在我这里!?”

字句如刀,扎进他的心口,无数个惊醒的日夜。

母亲最终还是选择了离开,临走前,她抚着他的发顶,温热的泪水掉在自己的颈后:“妈妈要走了,小懿……别恨我,这里至少能让你活下去,”

那一刻,程书懿愣在原地,年幼的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即将失去母亲。他的余光瞥见程绛站在那里,冷眼旁观,连施舍一瞥的眼神都没有。

从懂事起,他才明白他是母亲婚前留下的累赘,是一个被厌弃的“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