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可能就不见面了。”

岳至是个合格的打工人,揣摩出穆潮钰让他此时捅破事实的意图,他如老板所愿帮穆潮钰背锅。

他似乎身不由己地叹了口气,声音透过电磁一层层失真,传进连莘耳畔,“其实那段时间,搞霸凌的那伙人,是我叫他们搞你的。”

“不道歉了,挂了……”

“别挂!”连莘崩溃地对他喊,“哥,我是小影子!我”

一声闷响,手机被摔在了墙上,四分五裂。

在手机被抢走的同一时间,连莘扬手给了穆潮钰一巴掌。

“啪”地一声。

锁链因为激烈的动作哗啦啦地响动,墙角的通话早已被迫终止,连莘红着眼睛喘息,“混!蛋!”

穆潮钰慢慢转过脸来,他白皙姣好的脸上缓缓浮现指痕,连莘毫无保留地扇了他一耳光,那处又肿又热,唯一的好消息是他给连莘剪干净了指甲,这次没有刮伤。

好消息?

哼,谁要这种好消息。

穆潮钰绷着脸,他没有戴眼镜,只是用淡茶色的眼眸阴冷地看着被他栓住的连莘。

“满意了?不撞南墙不回头,现在高兴了?”

“你以为他是什么好人?”

穆潮钰冷笑一声,猝然伸手,强横地把连莘往床上按,恐怖的力量箍着将连莘的细腕固定在头顶上,他整个人骑在连莘身上,压得他动弹不得。

“你的好哥哥,打过人,杀过人,他比你想的更无情更恶心,在监狱里他明明有能力阻止别人霸凌你,但是他什么都没和你说。”

他残忍地挑开连莘不愿面对的事实,字字清楚地低吼,“我让他骗你,他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我让他赶紧滚出去,于是他又毫不犹豫地将你狠狠抛弃!”

“这就是真相!真相就是他只会在你伤痕累累的时候假装关心你,施舍你,然后你就蠢狗一样地相信了,沦陷了,他一点药膏和食物就换得你死心塌地的赔钱模样!”

“他能给你的,我都能给你,他不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

穆潮钰掐住连莘的脸,怨毒地盯着他,字字句句控诉:“你呢,你没有心,看不见我对你的好。”

“他对你的好都是我的授意!在他滚蛋之后,我对你多好!我比他做的多得多!你感激他,那你为什么一点都不感激我!?啊!你怎么不感激一下我!!”

连莘被他逼靠在床头,怨恨却一点不比穆潮钰少,手被按住,缚在脚踝的细链也绷得发直无处可逃,被穆潮钰一股脑地吼完,他的眼睛也快烧起来一样变红。

脸被掐住,说不出话的连莘丧失理智般偏头,张大嘴野兽似的狠狠咬在穆潮钰掐他脸的手上。

他没有什么力气,却依然往死里咬。

血腥味满溢口腔犹嫌不足,他恨不能把那块肉生生咬下来,让穆潮钰这种不要脸的畜牲也尝尝他受到的苦和痛。

穆潮钰不再箍着他,连莘也慢慢松了嘴,他的唇颤抖地张开,湿黏的唾液混满了血,滚烫的眼泪掉在血色牙印上。

连莘脸上湿着泪,眼睛瞪得血红,“穆潮钰……你混蛋……畜牲……”

“把我哥还给我……”

他又忍不住地挣扎起来,他打不到穆潮钰身上,倏然崩溃,拼尽全力地朝他嘶吼,“畜牲!你他妈畜牲!把我哥还给我!还给我!!!”

他不要这样的岳至,他要刚认识的那个岳至,会教他认字给他买巧克力的岳至。

穆潮钰不知什么时候也哭了,他收起那些扭曲狰狞的狠毒,变成垂泪可怜的模样。

他扣着愤怒上头的连莘勉强按着他,骑跪的姿势下扁着嘴委屈巴巴地剖白,“没有人会对你好,他也是,别人都想害你,只有我爱你。“

“现在你知道了,岳至不是好人,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会对你好,我爱你,你也来爱我,很公平啊!”

他戴着耳饰,扑了粉底,栗色头发半短不长修了碎发微微卷曲凌乱,清亮的眼泪滑过那张雌雄莫辨的漂亮脸蛋,精致的五官因为哭泣而变红,左脸滑稽地印着一个大大的巴掌印,他哭得那样真情实感,控诉得那样理直气壮,配合脸上的伤,好像受了天大委屈的人是他。

可是穆潮钰依然以一种无法挣脱的力度控制着连莘,连莘真想撕烂他那张脸。

虚弱的身体发出抗议,脑中却叫嚣着让他杀了穆潮钰。

腹部坠坠地发疼,连莘瘫软着躲开了穆潮钰的靠近,他本能捂着肚子蜷缩手脚,同时又拽着穆潮钰的肩膀往后推,满眼恨意死死瞪着他,从喉中徒劳地挤出威胁,“不要碰我……不然我杀了你……”

“谁要你的爱……恶心!恶心死了!!”

最后那句话连莘近乎吼出来。

穆潮钰的脸刹那扭曲,他盯着连莘,偏柔的声音阴恻恻宛如女鬼,“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穆霖从睡梦中惊醒,喘了好一会才看清自己正躺在熟悉的卧室大床上。

他梦见连莘流产,流出来的血染红了半张淡蓝色床单,连莘惨白着脸奄奄一息地歪倒,上半边身体悬在床沿颠簸,下半身敞着流血,身上却还有个男人骑着他作乱,连莘的哭声很小,但是很可怜,触目惊心的画面激得他不顾一切扑上去,疯了似的从看不清脸的男人那抢人。

穆霖觉得自己大概真是生病了,频繁地梦见连莘那个怂蛋。

他许久没见连莘,却不止一次两次地梦见他,他想他对连莘真的很不一样,不然不会这么想念。

这段时间他被丢进首都军校,一关就是一个月,他是学艺术的,这一个多月却被剥夺了创作的工具。

等他终于被放回家,又因为在军校表现不好,所以门都不准出,才睡两天,又在短暂的午睡梦到血迹斑斑的连莘。

不详!非常不详!

穆霖冥思苦想,给陆思源打电话。

刚开始没通,后来他发了条消息,说他哥昨天晚上回家了,不知为什么身上有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