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天,陆思源接到了时慎序的电话。
时慎序开门见山问他把连莘掳去哪了。
陆思源沉默几秒,“如果你查过,那你应该知道,那天我去的时候人就已经不见了。”
少顷,对面压声冷冷地说:“你最好说的是实话。”
嘟一声,电话挂断。
陆思源面无表情地揉太阳穴。
头疼。
一方面,他觉得连莘的失踪与否和他没有半毛钱关系,一个可有可无的实验品,丢了就丢了,另一方面,他自己都不愿意承认他的恐慌连莘有可能流产,在穆潮钰手中,流掉腹中可能是他的孩子。
带走连莘的最大嫌疑人毫无疑问是穆潮钰,可穆潮钰又哪来那么大的本事,在时慎序眼皮子底下,不留痕迹地拐走连莘。
这个问题陆思源想不明白,所以他似乎也没有理由,理直气壮地去质问穆潮钰究竟把连莘藏在什么地方。
陆思源觉得自己对穆潮钰的认知又要刷新一遍,以前他喜欢过那个柔软无害的穆潮钰,后来他发现穆潮钰不是那样。
他会瞒着所有人吃让自己身体显得虚弱的药,瞒着所有人自己腿伤痊愈的事情,瞒着所有人在国外练枪,冷酷无情地枪杀别人,他装出弱小善良的一面,骗取身边的人对他的宠爱。
陆思源一直不以为然,无论穆潮钰使什么手段,都不过是“骗”,而现在,他感觉到穆潮钰瞒着他们做了很多事情。
培植势力,野心勃勃,不知不觉中有了“抢”的能力。
过了两天,陆思源去找穆潮钰,他来时穆潮钰正好言笑晏晏送一位年轻议员离开。
回头见到他,一愣,“思源哥?”
把陆思源请进自己的临时住处后,穆潮钰给他倒了一杯白开水,“没矿泉水了,冰箱就咖啡和果汁,思源哥将就一下吧。”
“没事,”陆思源接了水杯,“我现在没那么讲究。”
穆潮钰问他怎么来了,陆思源身体往后靠,笑着说顺路路过,最近心烦,看他有没有空一起聊聊天,穆潮钰当然说有,还坐直身体,认真地询问他遇到什么难事,积极帮他解决。
“具体的话,说起来又好像没什么……”陆思源随口说了些舆论方面的压力。
两人聊了几分钟,陆思源忽然弯过身凑近一些,他指指自己左边的下颌,示意般问穆潮钰,“你这里怎么了?”
穆潮钰下意识偏脸去摸,那处随即传来极轻微的刺痛。
穆潮钰反应过来,“被猫抓了一下。”
“我以为都遮住了,”穆潮钰不好意思地摸脸,“昨天遇到一只野猫,和小时候养的生生有点像,就抱着多摸了一会,没想到它突然伸爪抓我,害得这几天都得化妆遮着。”
“我说你怎么又化妆了,打疫苗了吗?”
“打了,放心吧,这点事我还是知道的。”
又聊了会,陆思源说等他这段时间忙完有空了一起吃个饭,现在就不打扰他,说着起身拎外套准备离开,穆潮钰也起身送他。
送到门口陆思源就让穆潮钰回去,笑着说这么客气做什么。
穆潮钰便让他路上注意安全。
市中心的别墅区占地面积不算大,往前走几步就是停车的地方,陆思源拉开车门坐进去。
空间安静片刻,他伸手去开储物格。
储物格没有装什么东西,除了半包纸巾,便是三两盒外包装映着英文的不知名药物,他摸出其中一盒促排卵药,摩挲着盒身字样陷入沉思。
因为那条极浅极浅的伤口,他几乎断定穆潮钰囚禁了连莘。
穆潮钰昏了头,做了很过分的事情,以至于连莘那样窝囊的人都忍不住愤怒地扇他一巴掌,也许是好几巴掌。
没人能在惹穆潮钰厌烦之后还能活蹦乱跳这么久,更遑论是打耳光羞辱他。
如果陆思源不想连莘肚子里的孩子出事,他应该和穆潮钰挑明事实就说连莘怀孕了,身体虚弱,流产容易丧命,也受不了刺激。
可是陆思源不愿意让包括时慎序穆潮钰在内的任何一个人,知道这件荒唐的事。
作为第一个知道内幕的人,他似乎站在某条起跑线最前面,可为什么而跑,比赛的尽头有什么奖励,陆思源却没想过。
他摸着药盒,心里想着另外一件他看来更重要的事:潮钰既然要频繁见连莘,那他出现的地点一定会高度重合,最迟一周,他一定能查到连莘的位置。
陆思源走后,穆潮钰对着镜子看脸侧那道粉底都盖不住的伤。
或许是蹭到了,下颌的粉底脱了一些,耳垂到下巴显现出来一道很浅的淡粉色刮伤,细细一条,类似猫抓,但如果凑近仔细看,周围还有不正常的微红,比起动物抓伤,更像是人的指痕。
穆潮钰轻哼了一声:也就那样。
他对着镜子补了些粉底,重新遮盖住伤痕。
透亮的镜面里,那双水润无辜的淡茶色眼睛稍稍弯起,填进些许亲和的笑,他在衣帽间精挑细选一套舒适的休闲服,戴上新的耳饰,照照镜子,觉得自己光彩照人,完美无缺。
时间还早,可他今天忙得差不多了,他很想连莘。
另一边的连莘抱着双腿,精神萎靡地缩在床头。
锁链锁住了他的手脚,脖子上环着带电击作用的颈环,他的活动空间只有这张大床,他连卫生间的门把手都摸不到,除非穆潮钰来,否则他连必要的生理需求都要憋着。
然而即使穆潮钰来,生理欲望偶尔还要屈辱地由穆潮钰来掌控。
自从两天前撕破脸皮后,这种羞辱就这样一直持续。
门打开的同时,穆潮钰的声音也撞进了耳中,“我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