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到底不像李氏那般情绪外露,闻言笑道:“多谢提醒,劳您跑一趟了。”

府医忙道不敢,见胤禛没说什么,便提出告辞。

送走府医,方氏和李氏也没提出要走,三人聊着怀孕日常,李氏羡慕道:“这后院日子平淡,我真羡慕安姐姐和方妹妹,再过几月,这院子里就热闹了,不像我,终日冷冷清清,屋里像是没个活人。”

说完,她还幽怨地看了一眼胤禛。

触及到她的目光,胤禛心里一紧,下意识就看向安然,迎接他的是安然似笑非笑的眼睛,他不由有些窘迫,斥道:“整日里都胡沁什么?爷瞧着你这规矩实在不像话,既这么闲,回去后抄写宫规50遍,每日让郑嬷嬷教你规矩,什么时候练好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爷!”李氏这会子是真要哭了,但瞧着胤禛的冷脸,揪着帕子不敢再说,跺了跺脚,帕子捂着脸就跑了。

“格格!”豆蔻连忙跟在后面。

见李氏走了,方氏不由松了口气,虽说用李氏打前锋很好用,但有些场合她就不适合在了,比如此时,就见她用帕子抹了下眼睛,眼睛当即就红了,眼泪包在眼里摇摇欲坠,好一朵惹人怜惜的小白花。

安然心想,终于进正题了。

第57章 冻疮药

方氏也不看胤禛,仿佛忘了他的存在,只可怜兮兮地对安然道:“安姐姐你有所不知,我出生卑微,姨娘在家也不甚受宠,只生了我一个女儿,我从未了解过妇人有孕是何等模样,自我有孕以来,日日忧心,生怕有个什么闪失。”

胤禛道:“爷不是派了王嬷嬷过去了吗?她生了二子一女,有经验的很。”

方氏到嘴的话梗在喉咙口,“咳”了一声才道:“虽说王嬷嬷对孕期有经验,但到底不是专业的接生嬷嬷,妾身前几日去请安时,见福晋已经在准备接生嬷嬷和奶娘了,妾身自是不敢与福晋相比,但妾身这肚子,与福晋只差了一个月,妾身想求爷,能否提前为妾身找好接生嬷嬷和奶娘?”

说完她就起身要跪下。

她这也是没办法,这些日子她也十分清楚自己在胤禛心中的位置,知道胤禛的为人。他不重女色,一个月有大半个月在外头忙碌,剩下的时间被福晋和安氏瓜分,她也就能凭着这个肚子能得上一回两回的看望,比李氏两三个月都不曾见过爷要好多了。

但府医说她大概在二月份生产,如今已进入十一月,即将进入腊月,年关将近,胤禛定然又要忙碌,若不趁现在胤禛有时间进后院来央求接生嬷嬷和奶娘,待他忙起来,十天半个月都见不到人,那一切都晚了!

“哎呦,你这是做什么?”安然赶紧将方氏扶起来,叹口气道:“接生嬷嬷和奶娘,一般都是内务府看着时间派人过来,你日子还早,若要提前定好,怕是要从外头找。”

“从外头找也行的!”方氏赶紧道,揪着安然哭道:“安姐姐你不知道,妾身幼年见过父亲其他妾室早产的模样,因此心里总不稳妥,日日做噩梦,梦里都是鲜血遍地的模样,实在让妾身害怕。”

安氏替她擦眼泪,看向胤禛:“可怜见的,不若爷就应了她,派人在外面寻几个嬷嬷和奶娘,左右也还有些日子,若能寻到靠谱的,也能安方氏的心。”

胤禛“嗯”了一声道“也好,我让苏培盛去郊外村子寻上一寻,若能找到合适的,自然好,若找不到合适的,你也不许再闹。”

方氏的泪终于落了下来,哽咽道:“是!是!”

送走方氏,天已经黑了,胤禛和安然吃了晚膳,见她有了倦意,便道:“爷今晚去前院睡,你夜里让春和守着,可不许再踢被子。”

屋里炭火足,安然有孕本就身上燥,这炭火一烤,夜里就喜欢踢被子。

“知道了。”安然给胤禛理了理衣裳,接过苏培盛递过来的斗篷给他穿上,叮嘱道:“爷夜里也仔细盖好被子,莫要着凉了。”

“好。”

胤禛低头看着安然的头顶,想说什么,但终究没说出口,心里叹了一声,罢了,终究是他。。。。。。

他突然伸手,捧起安然的脸就“吧唧”亲了一口:“爷走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带着苏培盛一群人走了,留下门口呆若木鸡的安然。

“噗嗤!”

见看不见胤禛人影了,安然却还在发呆,守着的周嬷嬷和春和对视一眼,不由笑出声。

安然回过神来,脸上有些发烫,胤禛从未在旁人面前这般,咳咳,这般孟浪过,她甩了甩帕子,不由有些羞恼,余光却瞥见手里的帕子,笑容淡了淡,将帕子递给春和道:“这帕子有些脏了,扔了吧,再把郭必怀叫来,我有事找他。”

郭必怀进来的时候,安然正歪在榻上看书,见他进来,招手道:“昨儿个听春和说你手上冻疮犯了,怎么样了?涂药了吗?可严重?”

郭必怀连忙将手缩到袖子里,笑道:“不严重,就是痒的厉害,涂点药好多了。”

“不严重?”安然有些不信,放下书道:“手伸过来我瞧瞧。”

郭必怀不肯将手伸出来:“奴才手脏,没的污了主子的眼。。。。。。”

“别废话,叫你伸出来就伸出来。”安然打断他的话。

郭必怀面露纠结,慢吞吞地将手伸了出来。

他这些日子吃得好,脸上长肉,手上也长了肉,但正因为长了肉,冻疮就更加触目惊心,手指上大大小小的血痂,有的裂了口子,有的肿胀不堪,已经有了破皮之相。

“我就知道。”安然叹道,她也是从小丫鬟做起来的,怎么可能不知道底层小太监小宫女过的什么日子,就是她自己,手上冻疮也是在德妃身边得脸后花了几年时间才治好的。

“这是我自己配的药。”她将早就准备好的药膏塞给郭必怀道:“咱们院里,连你在内有五个太监,加上春杏夏荷两个小丫头,还有守门的老嬷嬷及小厨房的厨子,有一个算一个,每人都能领上一盒,先用着,用完了你再和我说,这药,用一年也根治不了,你往后每年都提醒我做一些,也让你们少受些罪。”

她不是没有药方,但一来她亲制的这些药里加了灵泉水,效果更好,二来这些小子丫鬟们,手里没多少银钱,就算给他们药房,估摸着也舍不得拿去配药,且防人之心不可无,若哪天有人借着配药的名义带了不该带的东西进来,寒心的是她,又何必多此一举。

郭必怀目露感动,嘴唇颤抖着:“主子,奴才们卑贱之身,实在当不得主子如此。。。。”

“少说这些话。”安然瞪他:“我也是宫女出身,怎么,你瞧不起我?”

郭必怀连忙跪下:“奴才不敢,怎敢与主子比较?”

“快起来吧。”安然也不是真的生气,扶起郭必怀道:“我还有一事想要嘱咐你。。。。。。”

她附在郭必怀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郭必怀严肃着脸点头道:“奴才定办好这差事。”

安然便笑:“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若寻到合适的,那自然好,但若寻不到,那就算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