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如今父女俩通信不方便,石文灿早就连去好几封信,不把谨妃骂的狗血淋头不罢休了。

这会子弘时过来送信,石文灿将信看完后哼了一声,想对着弘时骂几句,但又想到这好歹也是皇阿哥,便硬生生把到嘴的话咽了回去,只道:“外祖知道了,辛苦五阿哥跑一趟,您先回去吧。”

送走弘时,管家进来给石文灿倒了杯茶,就听石文灿哼了一声道:“她们母子俩可真是好样的,一个万事不走心,一个是天聋地哑,人家中午饭都做好了,他们早上的锅还没刷呢,成何体统!”

管家不敢随意评价宫里的娘娘和皇子阿哥,只劝道:“老爷不必如此生气,谨妃娘娘在宫里也殊为不易,五阿哥年纪尚小,还没开窍呢,您带在身边多教一教,许是很快就有所进益了。”

石文灿长长叹了一声,将信又拿在手里看了看,问管家道:“大哥的那些旧部联系的如何了?”

管家回道:“已经联系上了,只是还略有些犹豫。”

能不犹豫吗,皇上五个儿子,弘时是老小不说,他好色贪欲的事情在权贵中可不是秘密,又一向不受宠,皇上对他,跟没这个人似的,这排来排去,就算想要从龙之功,也挑不到弘时头上吧。

石文灿骂道:”一群军营里出来的莽夫,他们懂个屁!”

但人家还未答应,总不能强按牛头喝水,石文灿想了想,从一旁抽屉里拿出个盒子,递给管家道:

“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他们肯在朝堂上觐言几句,这些银子全都是他们的。”

管家领命而去。

没过几天,朝堂之上,诸事议完,苏培盛扬声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就见底下官员中出来一人,对着胤禛义正言辞道:“臣闻皇贵妃娘娘在京城郊外开了义学,不收束脩,供吃供穿供住,实乃大善之事,臣以为,皇贵妃这般菩萨心肠,合该著书大力宣扬,以此为天下之人典范。”

“哦?”胤禛眯了眯眼,意味不明道:“爱卿认为,该著书宣扬?”

那人点头道:“著书宣扬,是为了让更多人知道皇贵妃娘娘的仁德,不过也可大肆登报,皇贵妃娘娘名下的报社,每天都能卖出数以万计份量的报纸,可见百姓对于皇贵妃娘娘的认同,若能在报纸上刊登义学之事,想必流传更广,百姓也会更加感激和敬佩皇贵妃娘娘。”

他这话说完,又站出来一人,开口便是:“陈大人此言差矣。”

乃是已经官至三品的王卓。

王卓对着胤禛恭敬道:“启禀皇上,据臣所知,红枫书院虽是皇贵妃娘娘所建,但国库也是出了银子的,可见是皇上仁德贤明,只是身居朝堂,一时分身乏术,才叫皇贵妃娘娘担了重任,皇上心忧百姓,怜惜贫苦,实乃国之幸事,天下之福,若是著书立传,也该是宣扬皇上爱民如子才是。”

一旁又有人出来反驳道:“可如今京城之中,不论是报纸还是红枫书院,百姓皆知皇贵妃娘娘,不知皇上,又该如何?还有那明玉楼,建的那般阔气,里面随便一样脂粉,便值百两银,皇贵妃娘娘这般,岂非是想要与民争利?”

“与民争利?哪个民?哪个利?若是本官没记错的话,陆大人的夫人名下便有一间脂粉铺子,价格也不低吧?难道就不是与民争利了?还是陆大人觉得,明玉楼抢了您夫人的生意,故而在皇上面前打抱不平?”

“胡说八道!那是我家夫人的嫁妆铺子,一切都是合规经营。”

“那巧了,这明玉楼,也是皇贵妃娘娘的嫁妆铺子,一切也都是合规经营。”

“你这是强词夺理!”

“我看你还胡搅蛮缠呢!”

朝堂上乱糟糟吵成一团。

第437章 把柄

胤禛坐在朝堂之上,并未阻止他们的争吵,而是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底下每个人的神色态度。

“皇贵妃娘娘乃是后宫女眷,怎可随意出宫露面,还闹出这般大的动静来?”

“书院乃读书人的地方,皇贵妃娘娘一介女流,又无甚才名,怎可随意建造书院,还自己去当了院长?”

“若这书院里头,都是女子便也罢了,听说还收了不少的男孩儿,其中十三四岁的都有,这男女七岁不同席,皇贵妃娘娘却将男女混做一堆,她也太过儿戏,若传出去,叫世人如何看待皇家?”

“男主外,女主内,这女子就该好好在后院待着,做什么开工厂,建书院的?这要是天下女子皆学皇贵妃娘娘这般,岂不是要天下大乱?不如早早把这些全都关了,好好伺候皇上才是正经事。”

。。。。。。

过了许久,许是见胤禛一直没有发话,争吵的声音渐渐停了下来,本来争的面红耳赤的大臣们也都纷纷低头弯腰不敢说话。

朝堂上一片死寂。

“天下大乱?”

胤禛淡淡开口:“印刷厂里,有几十号人,皆是京城百姓,便是临时工,每月也能拿上一两月银,报社每天都出新报纸,那些卖报的报童,每天都能拿十个铜板。

明玉楼挣的银子,一大半进了国库,你们往后的年俸大都从此出,此外便是用于各项建设支出。

其中修路,招收的几百名工人,原本都是穷的叮当响,连房子都没有的旗人,如今倒也能住在干净敞亮的房子里,闲时割上二两肉,过上媳妇孩子热炕头的好日子了。

明玉楼名下的药庄,招的那些做工的女子,也都拿些工钱为自己攒嫁妆了。

而书院的建造,大头是怀宁从报社抽出来的收益,以供给那些穷苦孩子们读书,希望能多培养出一两个经世之才,来给朕这个皇阿玛分忧。”

他环视在场众人:“方才是谁说,要将这些东西全都关了的,嗯?”

在场众人纷纷低下头不敢吭声,说这话的那人早就汗流浃背了。

胤禛轻蔑一笑,讽刺道:“行啊,可以听诸位的,关倒是能关,只是诸位得想个法子处理那些工人,比如,给他们找个一月一两银的差事,那些旗人也得给安置好了,还有孩子们,你们出束脩送他们去读书好了,毕竟皇贵妃都说了免束脩,若出尔反尔,岂非叫皇家丢了脸面?”

大臣头低的不能再低了。

胤禛摸了摸手里的佛珠,心里念了两句清心咒,但到底没忍住,将佛珠重重拍在龙椅上,骂道:“混账东西!”

此言一出,大臣们纷纷跪下求道:“皇上息怒!”

“息怒?”

胤禛指着他们道:“朕息怒?你们怕是巴不得朕被气死!一个个都是饱读圣贤书之人,当知为国为民乃是一生之职,可如今你们是个什么样子?

你们今日所说,有哪一点为国?又有哪一点为民?若不是你们无用,朕又何必叫皇贵妃如此辛苦奔波,整夜熬到天光微亮才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