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笑道:“他是想给齐妃惊喜,却不知道,提前几日告知齐妃,那齐妃就能提前几天高兴,就像现在的我,知道几日后弘昭他们就要进宫,我现在就很欢喜,这种欢喜的情绪会一直存在于接下来的几天中,叫我觉得连睡觉都是甜的。”
白芷闻言,便也明白了。
“对了,明日我要出宫,你替我收拾两件轻便的旧衣裳出来。”
白芷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问:“主子,您要出宫?”
见安然点头,她倒吸一口凉气,凑近安然轻声问:“主子,明儿怎么出宫啊?皇上知道吗?”
安然忍着笑,故意板起脸凑近白芷,悄声道:“我在这宫里住的实在烦,皇上也老是惹我不高兴,所以想偷着出去溜达溜达,你可别声张。”
白芷赶紧捂住嘴,片刻之后,又有些纠结地劝道:“主子,虽然您要偷着出宫,奴婢定会生死相随,可您和皇上到底几十年的感情,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呢?若是叫皇上发现此事,肯定会很担心您的。 ”
安然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边道:“我逗你呢,皇上知道的,放心吧。”
“主子!”白芷跺了跺脚,气呼呼道:“主子以后可不许再这般逗奴婢了,奴婢都吓坏了!”
“好啦好啦,不气不气,我给你赔不是好不好?”安然道:“明儿出门,带你去成吗?”
白芷好奇道:“明儿主子出宫做什么?”
安然想了想,摇头道:“没什么大事,就是想随便逛逛。”
在四四方方的院子里待了几十年,忽然有一天能自己一个人自由出门了,不管是去哪里,不管是去干什么,只要能出去,她就期待万分。
这般期待之下,导致她一夜都没睡好,但依旧精神抖擞的早早起床,去给太后请安时,即使是看到太后那一张冷脸,安然也丝毫不以为意,开开心心地回宫换了衣服,带着春杏和白芷出了门。
郭必怀跟在后头苦口婆心地劝道:“主子,带奴才一起吧,您就带着春杏姑姑她们,奴才着实不放心。”
安然想了想,也是,她从未独自出门过,郭必怀好歹也是个成年男子,带上安全更能保证一些。
如此,一行四人往宫门口而去,门口的侍卫不认识皇贵妃,但安然女子打扮,身后一看就是跟着伺候的,很显然不是宫女,且他们这个门,也不是任宫女太监出入的门,因此手一伸就拦着了一行人。
“这位贵主见谅,宫门口不允许随意出入,还请回去。”
安然赶紧拿出玉牌道:“本宫有这个玉牌,是被皇上恩准的。”
她心里颇为忐忑,就像是初中时住校,却借了走读生的出入牌想去学校外溜达一圈,结果到大门口时发现,原本一向松懈的门卫今儿却严查起来,既忐忑又紧张,还带着一丝不知名的兴奋。
第344章 弹劾
侍卫见了这令牌,脸色一变,不敢再看安然一眼,拱手道:“奴才给皇贵妃娘娘请安,失礼之处,还请见谅,娘娘这边请。”
安然下意识的松了口气,却没看见她身后的三人也大大松了口气,继而又笑了起来。
她们是开开心心的出去了,却不知道,朝堂之上,今儿竟有言官弹劾皇贵妃行为不端,屡屡在殿前走动之事。
就听言官扬声道:“皇上,自古后宫不得干政,听闻皇贵妃娘娘近几日常住养心殿,此乃宫中大忌,且皇上还在孝中,还请皇上以江山社稷为重,莫叫一个女子误了国之大计啊!”
“听闻?”胤禛抬了抬眼皮,淡淡问:“你是听谁闻啊?”
“这。。。”言官脑门上的汗当即就冒了出来。
胤禛道:“养心殿虽是朕办公的地方,也是朕休息所在,朕忙于国事,夙兴夜寐,废寝忘食,皇贵妃与朕夫妻三十载,见朕如此辛苦,心中担忧朕的身体,故而每日来养心殿亲自下厨,督促朕吃饭休息,怎么,不行吗?”
他环视底下众人,讽刺道:“你们这一个个的,看样子是太过闲散,故而整日盯着朕的后宫,难道就不怕朕治你们一个不务正业,窥视帝踪之罪吗?”
所有朝臣全都“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扬声道:“微臣不敢。”
“不敢?”胤禛哼了一声,警告道:“下次若再从哪里得了什么不知所谓的听闻,摆到朕的眼前,那朕就要听闻听闻你们家中后院,是如何的以江山社稷为重了。”
众臣心里一紧,这年头,谁家里没几个得宠的侍妾呢,就算是自己没有,那也还有几个不孝子孙呢,不查倒是相安无事,若是真叫皇上查了,以皇上的性子,轻则贬官,重则抄家,可不兴查啊。
况且如今皇上到现在还未出孝,就算后宫要进新人,那也得两年后的事情了,起码皇贵妃如今还是皇上心尖宠,且还有三阿哥和远在蒙古的荣安公主撑着呢,下头还有年纪不大的四阿哥,就算是怀宁公主,嫁的不算出色,但也一直深受皇恩,听说前不久,驸马还被皇上塞进了翰林院做了个编修,那可是未来的天子近臣。
下了朝,众臣都散了去忙自己的事,弘昭披着玄色大氅,揣着富察婉宁给做的手捂子,眯着眼睛看向那个言官的方向。
“贝勒爷,咱回户部吗?”小顺子问。
弘昭“嗯”了一声,又道:“去查查,这位言官庄大人的来历,看他这把年纪,想必家中孙辈同本贝勒一般大,抽个时间请他到京郊跑马场一叙,这同龄之人,想必能交流的很愉快。”
“是。”
胤禛回到养心殿的时候,就收到消息说安然不久前带了人出去了,他喊来高无庸问:“伊尔哈他们跟着了吗?”
高无庸禀报道:“启禀皇上,伊尔哈大人天没亮就守在门口等着了,依照您的吩咐,并未叫皇贵妃娘娘发现。”
“那就好。”安然的安全有伊尔哈他们,胤禛也就放下了心,他还特意叮嘱,叫伊尔哈轻易不许露面,安然想去任何地方,都随她去就是了。
宫门外,安然走在前头,站在正阳门大街上有些茫然,郭必怀见自家主子半天不动,上前低声道:“主子,您是想去热闹点的地方还是清静点的地方?”
安然道:“当然是去热闹点的地方。”
这么多年的清静日子还不够吗?
与以往跟着胤禛出来的感受完全不同,安然原以为她会兴奋地在大街上逛个痛快,可事实恰恰相反,即使前头有郭必怀引路,后面还有春杏她们陪着,但她总有一种心落不到实处的感觉,这个世界,即使在这儿过了四十多年,但于她来说,依旧不是十足的陌生。
许是快过年了,街上的行人很多,小贩们似乎也更热情几分,安然随着自己的心意在人群里逛着,买了热腾腾刚出锅的肉包子,买了甜滋滋的糖葫芦,还吃了一碗小馄饨,吃完之后,她坐在馄饨摊,看着见底的空碗,竟有些意兴阑珊。
要不,去走亲访友吧,安然这般想。
可先前听说方清韵和艾伯特带着他们的混血儿子到处旅行去了,但若是去孩子们府上,怕是会吓到她们,去王家,自从王母去世之后,王淼去了江南,鲜少回来,她和大嫂也就不远不近的处着,去那儿恐怕她不自在。
安然想到一人,眼睛一亮,问郭必怀道:“春和家是在哪个方向?”
“春和姐姐?”郭必怀想了想道:“约莫是在骡马胡同那边,离咱们这儿,大概要一个时辰的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