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已经晚了,安然就站在他的身后,面色发白地看着河面。

“舒福晋,您。。。。”

安然沉着脸,将苏培盛怀里的衣裳接过来,冷静道:“再回去多拿两件干衣裳,将所有的炭盆都点上,快去!”

“嗻!”苏培盛心一凛,赶紧应下。

河里的危险一触即发,好在这次带的暗六身手不错,几个箭步就来到了两人面前,他看了眼情况,直接跳入了水中,将已经冻的全身僵硬的雍正捧出水面,弘昭抓住机会一个用力,就将雍正从冰凉的河水里拽了出来,然后没有犹豫,就将雍正推到了岸边。

暗六的身体逐渐被冰水浸湿,冰洞端口十分光滑,他还没找到着力点,却已经感觉到身体在往下沉了,但他从小就被培养成暗卫,为主子送命也是理所应当,故而虽预感到了自己命在旦夕,但脸上却没有丝毫慌乱。

然而就在他感觉到体力即将耗尽之时,稚嫩的手忽然出现在眼前,弘昭还是趴在冰面上,冲着暗六焦急地吼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上来?”

暗六下意识握住了那只手,借着力直接冲出了水面。

“咔嚓!”

“咔嚓!”

这一番折腾,冰面再也维持不住,裂纹就像是蜘蛛网一般快速蔓延,就听“轰隆”一声,河中心大片的冰全都碎成块状沉入水中。

好在暗六轻功不错,将弘昭抱在怀里,足下轻点就来到了岸边。

安然已经将雍正裹成了一个球,她的手抖的厉害,第一次气的口不择言:“都说了不让你来捞鱼,你非来,叫你不要靠近冰面,你倒好,还跑到河中心去了,你当你是三岁小孩吗还这么任性?”

她也不管雍正神情如何,见弘昭上来了,又赶紧将剩下的衣裳递给弘昭和暗六,苏培盛紧赶慢赶,还将马车赶过来了,一番兵荒马乱,终于将掉进河里的几人送回了温暖的屋里。

弘昭没有完全落水,所以只是冷的厉害,在屋里暖和了好一阵,也算是勉强缓过来,暗六身体底子不错,又是暗卫出身,什么恶劣的环境都训练过,因此倒没什么大碍,唯有雍正,在冰水里泡的时间最长,一直发抖不说,似乎还有些发热了。

雍正躺在床上,见安然大着肚子为他忙前忙后,心里颇为愧疚:“要不你先坐会儿,我没什么。。。”

“闭嘴!”安然瞪了他一眼,端来一大锅姜茶:“赶紧把姜茶喝了!”

“这也。。。”雍正愣了一下,继而笑了,把那小锅里的姜茶一饮而尽,幽深的瞳孔终于添了几抹温柔。

“阿玛,你还好吗?”嘎鲁玳趴在床边,担忧地看着雍正,见他的身体还在不自觉地颤抖,将他的手放在手掌心里不断搓着,嘴里还嗬气:“搓一搓,很快就不冷了。”

或许是雍正太冷了,所以显得嘎鲁玳手上的温度都带着灼热,也或许是那锅姜茶效果特别好,雍正觉得身体开始回暖,他声音轻缓:“是本王不对,让你和你额娘担心受累了。”

嘎鲁玳摇头道:“哥哥说了,您是为了救哥哥才滑到冰面上的,并不是贪玩儿。”

贪玩儿?

雍正轻笑,问:“你哥哥怎么样了?”

嘎鲁玳:“哥哥好着呢,阿玛不用担心,只是衣裳湿了,有些冷,额娘让他在被窝里捂着呢。”

雍正看了嘎鲁玳一会儿,确定小丫头不是骗他,可见弘昭情况确实不错,心也就定了,忽然问:“你,认本王做阿玛么?”

嘎鲁玳一愣,伸出手调皮地捏了捏雍正的脸,又觉得阿玛的脸实在冷,便张开手替他捂着,笑道:“您本来就是我的阿玛呀,您和女儿是血脉至亲,做女儿的,哪里会不认亲生父亲呢?”

是吗,血脉至亲吗?

可这世上,却也有不想承认儿子,甚至怀疑儿子得位不正的母亲。

第255章 离开

雍正脸上闪过欣慰,语气却透着些意味不明:“你额娘将你和你哥哥教的很好,如此,本王也就放心了。”

嘎鲁玳歪了歪脑袋,有些不明所以。

就在这时,去请大夫的苏培盛终于赶了回来,他跑了整个小镇,怕小镇上的大夫学艺不精,把只要会点医术的都请了过来,连赤脚大夫都拉了一个。

小镇本就不大,大夫也就两三个,围在雍正面前就是一通观察加把脉,最后松了一口气,其中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大夫道:“就是掉进冰河里受了冻,发热是正常的,老夫闻到了姜的味道,想必是喝了姜茶,又救的及时,这几天在屋里捂一捂,再喝几副药,想必就能大好了。”

几个大夫点头,很显然都很同意老大夫的话。

然而苏培盛却有些不太相信,凑过去道:“主子,要不咱回府吧?”

老大夫皱眉,不同意道:“都说了要在屋里捂几天去去寒,你这怎么还要赶路?不想你家老爷好吗?”

苏培盛不说话了。

“好了,带老大夫他们去开药吧。”安然走了进来,屋里不算大挤了这么多人,都有些转不开身,她让春和去送人后,对嘎鲁玳道:“厨房的饭菜已经做好了,你先去吃吧。”

“那额娘呢?”

安然将方才春和端过来的食盒打开,笑道:“额娘有吃的,你去吧,过一会儿就凉了。”

“好。”嘎鲁玳蹦蹦跳跳的去了。

安然给雍正端了一碗面,又递上了筷子,轻声道:“这是鸡汤面,吃上一碗后先睡一会儿,待药熬好了我喊你起来。”

折腾这么一番,雍正确实也饿了,谁曾想抬起胳膊,却发现手还有些僵硬,甚至还在发抖。

“妾身来吧。”安然又将筷子收回,先用勺子舀了一勺汤喂到雍正面前,叮嘱道:“小心烫。”

雍正低头将汤喝了,问了一句:“你平日里对他也是这般好吗?”

这些日子虽然同住小院,但两人并未住在一个屋子里,雍正自己白日里也忙忙碌碌,像是在避嫌一般,两人没有单独相处过的时间。

安然闻言,挑了一筷子面条送到他的嘴边,并未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问:“王爷怎么说起了这个?”

雍正很显然也没指望她能回答什么,将面条吃了,自顾自道:“他这辈子,倒是好运气,你待他真心,又为他生了两个好孩子,真心难得,只不知,他是否真心待你,又能如此待你多久。”

安然轻笑:“王爷也说真心难得,妾身对于现在已经十分满足,只想着珍惜当下,四爷能待妾身多久的真心,妾身便能待四爷多久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