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若此刻正将自己的脸蛋深埋于那人的怀中,竭力避开那人的视线,至于原因……其实与冷旭额角抽动的原因是大致相同的无非就是白墨一上马车就假借墨晞的纨绔模样,作察伤之名行流氓之实,完全无视一路上“被灯泡”的冷旭……

按理说来,这时吃得饱饱的白墨应是最心满意足的那一个,然而,某女伤口上的毒物毫无疑问地打断了某狼的进食行为,后果嘛…你们懂的。

白墨盯着那伤,眉尖微蹙,一双目眸中慢慢聚起危险的光虽不是什么厉害的毒,但是那淳于恒……他本来不急着解决掉的,可既然自己找死,他自然不会让他等得太久……

于是,当白墨听见那三人赶来的声音而缓缓抬起头时,众人接都被那双眼眸里毫不掩饰的杀意惊了心。

风轻云率先猛地收住步子,身子微微僵硬地望着那怀抱女子的白衣公子……这等杀气,到底是哪个该死的惹到他了最重要的是,早不惹晚不惹,偏偏挑着他来明月山庄的这几天?!

被察觉到什么的木若拉了拉袖口,白墨渐渐敛去眼底的冰冷杀意,缓缓开口道:“从今日起,那些挡了路的,全部清理干净。”

本来密密麻麻地被挡住的堂口,瞬间让得干干净净敢对着这三位呵斥的人,可不是随便就能找得到的;更何况,单看那杀气,这时不让,是要找死不成么?

风轻云等三人最先反应过来,全都收敛了原来的表情,无视身后众人的惊异,一齐上前一步道:“是,墨主。”

为了这一天,他们已藏了十年。如今,这战鼓终于在耳边擂响;踏上这征途这是他们早已选择的道路,就算血染这江湖,他们义无反顾……

ˇ势在必得ˇ 最新更新:2013-08-12 19:55:13

顶着明月山庄众多武林人士的惊异与议论,白墨带着木若适然地住进了明月山庄的主阁明月阁;每日在明月山庄中游玩取乐,仿佛正在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无论到了何处,都是一派旁若无人之相。

由于白美人的此种态度,庄中众人愈发觉得他的身份神秘起来,而木若她是最先沉不住气的一个。

于是,就有了武林盟会召开第三日,明月山庄的彩香园中,白袍公子被懊恼之极的紫衣女子按在墙上的一幕。

“你在这江湖中朝堂上,到底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伏棋暗桩?!”木若脸色不佳地瞪视着面前神情淡淡的白衣公子,心里翻涌着说不出的恼怒,“掌握天顷朝兵权的墨稹,你的影杀、飞羽骑,什么‘华业将军’,如今又冒出了一个明月山庄、武林盟主、天水少主、屠苏门!”她再也懒得尝试着自己解开他的秘密,她发现自己就像一个跳梁小丑她所费尽心机想要知道的东西,不过是冰山一角,可笑她还执着于此,还曾想象着终有一日站在他的身旁!

“这些,若儿不需要知道呐。”白墨本是极淡的神情慢慢敛去,淡粉色的唇轻巧地抿起上调的弧度,一双眸子里似有光华暗转。

木若闻言气急:“白墨!”

“……”本是将目光垂下去的眸子重新抬起,他的眼底微暗,嘴角的笑意不甚分明,“换个称呼,好么?”

木若的心神一怔,有些恍然,半晌回神后方觉懊恼在她的面前,他无论做什么,似乎都习惯以一种调、情的姿态。最可恨的是,她总是会落进他为她挖好的陷阱里,一陷进去就无法自拔。

平定了一下自己的呼吸,片刻后木若重新抬头,不再回避地直视那双勾魂的眼眸:“师父,请你告诉我,皇位,你是否势在必得?”

白墨却兀自沉默下来,垂下去遮住目眸的小扇子似的眼睫轻轻颤了颤,她看不见的他的眼底划过一丝不可掩抑的痛意,只是那唇角仍然在上挑着,笑意有些莫名的悲凉。

可木若早已顾不得那些,她指尖微颤,最终还是从身侧抬起,紧紧地攥住身前的白色衣袖,慢慢低下头去,压低的声音有些软糯:“师父,你不是答应过若儿了么?”就算是她死皮赖脸地纠缠,可那时……“那时你明明默许了……你答应要陪若儿在云山的山窝窝里住一辈子的……”

语至话尾,已带上了些许哽咽,她倔强地以齿啮唇,垂下的额发遮住了泛红的眼圈……她已经说不出,现在这哽咽到底是一种战术,也或者是她自己的真情。

长袖下,白皙如玉的手紧紧地握起,而后又无力地松开,他嘴角的笑意变得有些自嘲……心软了,竟然真的差点就要放弃了他隐忍了整整十三年,他背负在身上那些数不清的、无论是敌是友的血债怎么可能放得下?跟在他身后的那些人,在推着他向前他早便知道,踏上征程意味着再无退路,无论成功或是失败,而他的血海深仇,不容失败。

良久,彩香园的空气仿佛静止了一般,木若颓然地垂下手……到这一刻,她却是再也哭不出来了呢,真可笑。

“……我明白了。”她的声音有些低哑,似是在强力压抑着什么,下一秒却是满脸笑意,她抬头望着眼前的公子即便他只是这样淡淡地站着,即便他无所言语,即便他现在的脸庞平凡无奇,她依旧会入迷,“早在扬州的有间青楼默然居,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他所下定决心的事,她也无法改变所以那时她选择离开。

“美人师父呐,”她倏忽转身,唇畔的笑意在背离那人视线的那一刻染上浓重的伤,“那一日……你本该装作不相识。”

余音未落,人影已经飘然离去。

身后的白衣公子怔忪原地,片刻后扬唇一笑,那毫无生气的面庞似乎在瞬间鲜活起来,眸光熠熠,一时风华无边;却在下一秒便有嫣红的血顺着他紧抿的唇角流下,滴在白衣上,绽开了一朵一朵,仿佛三生石畔的曼珠沙华,美得妖冶而惊心。

明月阁。

白发冉冉的老者手捏金针,一脸高深莫测地望着榻上睡着的肤白如玉、眉眼倾世的男子,沉默不语。

这一场面着实吓着了室内其余几个人。

“千机,墨主究竟如何了?”林城歌面色阴沉,开口问道,“蛊毒不是已经被彻底剔除了么为什么墨主还会吐血昏迷?”

一旁的冷旭、风轻云、李静言亦是神色焦急难耐,听了林城歌道出心中所想,也都询视着榻边的白发老人。

千机捋了捋那把白色山羊胡,幽幽道:“你们以为,蚀心蛊是什么普通毒物那东西由八种毒花花汁制成,伤身之极,全靠着八种毒虫以毒攻毒,即便是完全解除,他一样会落个病根更何况当初是他自作自受,给那女娃儿解那碧云染之毒自折了修为,导致身子骨弱得很,没办法毒攻,在床上躺了两年;你们以为他的身子现在状况会如何?”

房中四人闻言,皆是面色一变,其中以林城歌最为恼怒:“那该死的麻烦女人,总有一天我……”

其他几人眸色一暗,显然也是有此种想法,只有冷旭瞥过众人神色,轻轻地哼了一声:“我劝你们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若真是有这么一事发生,那时候墨主定能让这地方浸满了血,别说你们,这天底下指不定要有多少人遭殃。”

千机老人在一旁赞同点头,想想自己的待遇就成了本来是为了监督武林盟会上不会有一些心怀不轨的下毒事件发生,结果他却成了碧落宫的御用医师,好吧他承认他和碧落公子是有“私交”,可那也不代表碧落公子的女人受了蚊虫叮咬大小的伤就要一天十次的把他往这儿拎吧!

“木家大小姐,你们不得惹,也惹不得。”他故作高深,捋着胡子笑眯眯地说,“对于你们奉为神明的墨主来说,那女人绝对是他最后一道锁。”若是有一日这锁破了,那凄惨了的,就不仅仅是这手握重权、睥睨天下的碧落公子了。

“切……”林城歌有些轻蔑,“不过是个女人,墨主要多少”

“若是想让天水上上下下为你陪葬,你尽可动她试试。”阴寒暴戾的低沉声音自榻上传来,卸去了妆容的苍白面庞上,一双氤氲了寒冰似的怒意的眼眸缓缓睁开,而唇角那随着话音勾起的笑意,此刻别有一番邪魅天成之姿。

一听此言,房内霎时一片死寂,再无人发表任何意见。

榻上的白墨幽幽地环视过屋中的众人,唇角的笑意冰冷刺骨:“做好你们的本职至少在带着你们俯视天下之前,我是不会轻易倒下的。”

望着其他几人垂首下去的模样,千机不由笑开……这些个小辈啊,和这个可怕的男人比起来还是少了太多火候。

似是看到千机老人的幸灾乐祸,白墨的眉尖有着几不可见的蹙起,他将冷得让人瑟瑟的目光转过去:“不要说那些不知深浅的话来吓唬他们。”

千机闻言笑容僵在脸上,反应过来后气得吹胡子瞪眼:“到底是谁不知深浅?!你身上本来就有十三年前的内伤,再加上你卧床两年的蛊伤,到现在不还是时不时地轻乏无力我告诉你你这辈子都好不了了!我好不容易给你调养了半个月,才算根除了蚀心蛊的残毒,跟你说一月之内不能动武你是怎么做的?!不到半月你就动了三次内力!你要是想死何必还麻烦我把你往回拉?!”

望着老人跳脚的暴躁模样,无视其余几人大急的失态,白墨浅勾唇角:“是”连声的应承让千机心头一颤,果不其然,紧随其后的声音便是“外公。”

此言一落,屋内不知情的几位无一例外地变了脸色,深刻的目光齐齐射向拼力试图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千机老人。

千机无奈地捋着白胡子,他就知道,这个外孙一定不会这么轻易地放他离开可怜他一把老骨头了,还得这么陪着他折腾……

风轻云在第一时间明白了白墨的意图,不由轻笑着迎上前:“原来千机老人竟是墨主的外公,之前轻云若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千机老人千万莫要怪罪了呐。”

“不怪罪不怪罪……”千机老人擦汗,他现在只想知道有否希望救救他那些可怜的、被他外孙惦记上的徒子徒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