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神的木若不由自主地跟着轻笑,余光里墨谨的脸色时青时白。

“你最后,却为了一个女子,了了自己这么多年的假面?”自墨晞出现后再未有所言语的墨稹突然出声,望来的目光里有说不清的复杂。

墨晞的动作微微一滞,复而轻笑,抬手轻握住女子的皓腕,牵着向上,放到唇边:“疼么?……等会我为你报仇,好不?”轻轻吮吻了那红色的印痕。

瘫在地上的两个武夫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颤。

“……”木若急忙抽回手去,却也小心地注意着不让手中的尖刀伤着对方,“你、你被驴踢了么……”

“噗嗤”墨晞忍不住笑出声来,半是宠溺半是无奈地轻敲了一下木若的额头,“你就不能不说这么煞风景的话?”

木若偷偷地翻个白眼,手中的弯月尖刀垂了下去。

见状,墨晞刚隐去的笑意复又染上唇角,眉眼间几分柔意让本是平凡的脸庞也变得魅人:“小狼儿这么听话,主人带你出去游山玩水,好么?”

“……你小禽兽,你全家都小禽兽!”骂完之后,木若方后知后觉……整个大堂内温度骤降,“……”

“小傻瓜。”墨晞抬手揉了揉她的额发,牵过手来往外走,“想去哪儿?随州、扬州、毫州、郑州……”

“哗”两排士兵忽列起阵队阻在前方,刀锋冰冷相向。

“……”墨晞停了步子,眼底的水光潋滟渐渐转为寒彻,他缓缓地转过身去,凝着墨稹,唇角笑意加深,“我敬您为长,您莫要为长不尊。”

一句话落音,满堂皆惊,木若也怔怔地望着墨晞。

墨稹此刻真正有所惊怒:“你就不怕失去”

“您以为事到如今”墨晞忽然提了声量,微笑着、毫不犹豫地断了墨稹的后言,“您还能退?”

墨稹眯起眼睛,不怒自威:“既然无路可退,那我更不会让这女子挡在你前行的路上你的人,想必还在路上吧!”他猛地挥了挥手,“将这月濯细作给我拿下生死不计!”

墨晞的周身瞬间腾起汹涌如潮的怒意,那笑容也变得嗜血危险:“你就吃定,我不会动这些由我一手栽培起来的人?”

环绕的士兵面面相觑,犹豫着没有一个人上前。

“别忘了你们存在的意义,”墨稹望着那些人,露出一丝阴沉的笑意,“晞儿身边的威胁,你们不愿扫除?”

一句话重重敲在堂中众人的心窝上,就连软卧在椅中一直不动声色的几位都有欲起的征兆。

墨晞转眸望向众人,紧抿的唇线勾起的弧度让人仿佛置身寒冬:“看来,还真是民心所向了?”

木若的指尖轻颤了下,略施力挣开他的牵束,勉强笑了笑,倾身覆上去:“虽然我觉得好像被你故意误导、陷害,为你的小情人儿背了个黑锅,但是看在你真心救我的份上,也就不和你计较了,”她也不知怎么就突然有了这么高的政治觉悟,大概只是因这份被人捧在手心的暖意,“小禽兽,我没觉得你是个好人,所以现在小爷批准,你可以滚了。”

话音落地,那些兵刃已经要刺了上来。

“小傻瓜。”墨晞忍不住笑骂,下一秒,语气一寒,转视众人,“放、下。”

握刀欲迎的兵卒无一不僵了手脚

那弯月尖刀泛着冷得刺骨的寒光,此刻正抵在他的心口。

木若傻眼:“喂,你、你干嘛呢”她握刀的手被按在他的身前,动弹不得,“你……弄疼我了,快放开”

“乖乖等会儿,好么?”墨晞转眸望来,露齿轻笑,眼角余光处见众人蠢蠢欲动,他的眸底生了肃杀之意,“你们想试试?!那简单”

“哧”

刀锋下白色的衣袍裂开,殷殷的血色在身前蔓延开来。

满堂人皆是脸色一白。

“放、下!”他沉声喝道。

铁器兵刃应声落地,两列士兵齐齐跪地,声音齐整而惶恐:“主人!”

“飞羽骑,很好,”墨晞笑道,声音冰冷而惊心,“从今日起,你们不再属影杀门下!”带血的短刃被内力狠狠地契入跪者面前的地面,墨晞牵着木若的手,声线狠戾,向外走去,“今日之后,凡贵军再有犯者,我绝不姑息!”

“还要?”木若苦着一张脸,“换人不行么墨少……”

墨晞半斜着身子靠在贵妃榻上,笑得恣睢慵懒,一双目眸略向上挑,不言不语地望着她,生生多了些媚眼如丝的味道。

木若愣是被那眼神盯得心肝儿直颤颤,认命地上前几步到那榻前,弯下膝盖跪到了毯上,边拔出瓷瓶的塞子边嘟囔着:“……怎么我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活得好好的,跟你碰一块就总是害你伤着呢咱俩是不是气场不和啊?”

墨晞愣了愣,半晌,一抹说不上是苦是涩的笑容浮上他的嘴角,动听的声音宛如太息:“小狼儿,你未免太没有良心……”

木若顿了顿,有些懊恼地抬手去揭墨晞微敞的衣襟。

伤痕并不深,但是长度模样都有够狰狞肤如瓷,白如玉,这样一道疤痕就像是玉瓷上刺眼的裂纹,让见者都忍不住扼腕叹息,更何况是造成这一结果的木若

木若的眼圈微微泛着红,轻抽了抽鼻子,带点鼻音的声线闷闷地响起:“小禽兽……”

墨晞本已阖上的眼睫轻颤了颤,复又张开,他的脸上欲现的笑意还未成型便消了去,眉峰蹙起:“怎么了这是?良心发现了就哭鼻子?”

“……”木若一噎,然后淡定地抽搭了一下,“小禽兽你以后表找太厉害的妻妾,我怕被她们千里追杀……”

墨晞闻言,淡雅一笑,倾身覆在她的耳边:“那你就做正房,名正言顺地欺压她们。”

语气暧昧得让她真想去死一死。

“……小禽兽,乃不能这样。”木若将伤药点在仍渗着血珠的伤口上,红着老脸装淡定,“乃这是调戏良家妇女。”

“那你告诉我,你是哪个良家的妇女?”墨晞再次合上双眼,状似无意地问道。

按在伤口上的指尖几不可察地僵硬了片刻,木若眼底划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我……无家可归了,已经。”

垂下去的额发遮住了眼睛,也就让木若错过了,贵妃榻上那人,嘴角牵起的一丝笑意,深邃而莫名。

“主人,马车已备好。”门外忽传来低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