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禧觉得奇怪,她好几次都听孔玉梁说他喜欢西式婚礼,怎么到头来还是按照中式婚礼来办?她指了指正在给廊檐上系红绣球的佣人们,“他们都忙了一早上了,怎么还没系好,我就是听见他们跑上跑下的声音,才睡不好的。”
“好好,你去园子里把早饭先吃了。我让他们把梯子腿绑上棉布,这样来回拖拽就没声音了,我让他们也把自己嘴巴的拉链给拉上,别烦着你,好不好?”
“恩。”
温禧偎在吴妈怀里撒了一下娇,吴妈摸了摸她的脸,眼睛红红的说:“要是你妈妈知道你怀孕了,肯定变着法子的疼你护着你,她不在了,吴妈就代替她疼你,你不要有心事,孩子生下来你不会带,我帮你带,你和大少爷都是我带大的呢。”
温禧点点头,她这两天总感觉不对劲儿,肚子里的那位闹腾的厉害,好像等不及就要出来了。家里头在布置婚礼,手底下的公司碰上她双喜临门也得给高管们放放假,桌子底下还有不少脏事儿等着她去批,她一刻也停不下来,她肚子里头的那位好像也停不下来。
正摸着肚子准备回书房,容兰芝手底下的人就带着一个老会计进了门,那会计温禧看着挺眼熟,吴妈连忙将温禧往书房里头拉,说:“啧啧,你父亲如果在,还不晓得要怎么寒心,这就是他气死太太娶回来的小老婆!霸着大权这么多年,现在结婚了,她还不放权,隔三差五让分家产好手来家里走动,这样子做给谁看啊。”
温禧这才想起来,当年他父亲过世的时候,也是这个老会计来做遗嘱公布的。
容兰芝确实该着急了,温禧不仅是要结婚,还要生孩子了,这第三代都快要出来了,她若再不交出权杖,恐怕是压不住温家下面那些敢怒不敢言的叔叔伯伯。
温禧弯起嘴角,她摸了摸肚子,乖宝宝啊我的乖宝宝,那一天或许要提早来了。
国、安、局对于薄湄的审查,已经从她露面的第一天开始就着手准备。
等到了第三轮质询,薄湄面对的是自从她父亲薄的时代结束后最高级别的质询,到场的人当中,除了公、检、法、军之外,还有非常多的特别部门,甚至有光凭制服无法判断的隐形部门。
他们一字排开,穿着各自部门的制服,坐在白色的桌前,他们面色看上去很凝重,每个人都若有所思,薄湄望着他们的制服,瞅着他们的勋章,她自己默默在心里数着最后一轮究竟有多少人准备要剥了她的皮?
“尊敬的薄小姐,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薄湄点点头,她已经在前两轮质询中保持了最大程度的冷静和克制,因为最后一轮必然是无法平静度过的,在坐之中有年长者和她父亲是同僚,可以说是看着她长大的,薄湄看到他们,就像是看到了那些过去的岁月,属于他父亲的岁月。
“薄小姐,您在前两轮中,最令你觉得尖锐的问题是什么?”
“是问题不够尖锐。”
薄湄弯起嘴角,她看了一眼墙上的老式挂钟,“我感到很无聊,每天看着那些年纪比我还小的孩子问我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就像是在陪幼稚园的孩子玩老鹰捉小鸡。”
薄湄指了指那块钟,“我喜欢那个挂钟,它每天都陪着我结束游戏。但愿今天的游戏,不会太过无趣。”
“薄小姐,您回到幻京之后,有人联络您,并声称愿意和您合作吗?”
“没有。”
“薄小姐,您不想知道,有多少人,想要和您建立同盟关系吗?”
“我并不想知道,如果您想要我知道,或者您觉得我该对这个情况有一个了解的话,您可以告诉我,薄某洗耳恭听。”
“您的父亲有非常复杂的国际背景,他在任职期间,曾经二十七次造访友邦,出色的完成了很多不可能的外交任务,同时也结交了非常多的国际友人。在您失踪这五年里,您父亲的这些朋友都非常想要找到您,因为他们统一认为您身上有您父亲的所有秘密。”
“他们找到你弟弟,我们试图保护过你弟弟,但是他仍然选择和他们在一起,并且还选择加入北国国籍,他选择了成为我们南国的敌人。”
薄湄听到这里端起杯子来抿了一口水,“为什么是我?我有什么特别的吗?你们应该知道,我念书念不好,学芭蕾学得摔断了腿,从小骄纵跋扈,在我父亲没被你们绞死之前,我差不多把我看着不顺眼的人全得罪了个遍,我身边没几个真心朋友,我也从来没有把任何人当作朋友,谁能配成为我的朋友啊。”
“总体而言,我不过是一个,没了父亲,后来也没了母亲,整天靠我父母的一点盛名混吃等死的二世祖而已。”
“薄小姐,您太过谦虚了。我们找了您五年,都无法找到您,您像是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您来了我们的眼皮子底下,我们都像瞎了一眼没看见您,要不是您在吴小姐的派对上玩大了!我们恐怕,这辈子都别想找到您。光凭这一点,您就不像个二世祖啊。”
“我没说我像,我就是个二世祖。你们问得很多问题我都听不懂,你们非要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那我就告诉你,虽然我知道说出来是有点有损于我们薄家的声誉,但是在国家利、益面前,我还是有大义的。”
“那么,薄小姐,您就说出来您的心里话吧,这样我们才能继续接下来的所有话题。”
“你们还真要听啊?我父亲现在如果还活着,都不愿意听我这些女孩子心思呢。”
“只要您愿意开口说,我们在坐的所有人都愿意听。”
薄湄轻笑出声,她摇头摆脑的一下,露出一口白牙,反问道:“你们当初也是这么问我父亲的吗?我父亲怎么回答的。”
“薄小姐,请您说出您的心里话吧。”
“哦,我心里……我心里就想着……想着……”
薄湄手指在桌子上敲击,“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所有人都看着她,她好似很享受被万众瞩目的姿态,她勾勾手指头,换了个坐姿,微微颔首,认真而惬意的说:“我心里就想着怎么玩女人,睡女人,怎么睡、得她快、活的直喊我的名字。嗯,这就是我心里想的。”
第143章 疯子的女儿
空气瞬间凝固了。
没有人再笑, 也没有人作声, 更没有人想要打破薄湄制造的这重冒犯。
薄徵焘的女儿远比他们想象的目中无人。
气氛从凝固到所有人的表情结冰,也不过短短几秒的瞬间。
他们全都冷下脸来, 这正是薄湄想要看见的,退去伪善和睦的表皮, 薄湄想要看到的就是他们这冷漠扎人的面目。
他们每个人手上都有一把刀,都想在她身上扎一刀, 过去没在她父亲身上得到的,今天这些人联合起来要在她身上重新拿回来。
薄湄无法想象当年的父亲挨了多少刀,最后, 他死了, 他没有松口的任何事情, 薄湄也并不打算松口。
没人可以撬开她的嘴,这五年来连温禧都没做到的事情, 那就注定这世上不会有人能做到了。
“让我和你们玩个游戏, 不如, 我问你们一个问题, 你们给我一个答案,我再回答你们一个问题, 这样礼尚往来,我们彼此都会自在一点。”
“薄小姐, 我想您大概不清楚自己的处境,您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我父亲曾经说过,想要所有谈判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发展, 就必须有足够多的筹码。我想,我有足够压倒你们每一个人的筹码,那么,在座的各位,你们有筹码吗?”
在没人回答之前,薄湄就摆摆手道:“没有。你们没有。”
“那么。”薄湄双手作出邀请的姿态,“让我们开始玩游戏吧。我很荣幸,能与在座的各位一起解答我们彼此双方的疑惑,如此绝对坦承的交流,我估计这辈子我是不会再经历了,相信各位也是。”
薄湄闭上眼睛,像是个即将摸牌的职业赌徒那样闭上眼睛,作祈祷状道:“我最敬爱的父亲,我请你来到我们中间,为这次对话做一个鉴证,我知道您一直就在我身边,告诉我你所有的秘密,这样我也告诉您我的秘密。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