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湄只觉得后背一凉,她僵立在原地,既不敢朝前走,也不敢回头。
“啪”得一声,后门口的等开了,她的影子被瞬间拉得老长,薄湄低着头盯着地面,詹半壁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的双脚很快就踩住了她的影子。
“低着头做什么。丢东西了?”詹半壁走过来,从后轻轻抱住了她,薄湄因为惊惧,呼吸声渐重,詹的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给你买的花,喜不喜欢?”
薄湄僵硬的侧过头去,詹的眼睛里嵌着月朗风清的笑意,薄湄刚张嘴要说话,詹就抱紧她的腰,吻住她的唇。
“唔嗯!”还没等薄湄推拒,詹就松开她的唇,捏了捏的下巴说:“和小刺猬一样,就想着要刺我,我今天开了一天的会,满脑子都是你。我都不知道,我到底开了什么会。”
薄湄不说话,她自下而上的打量着穿着制服的詹,确实很像是刚从某个会议上下来……
“哎,我的小刺猬,不收下我的花吗?”
薄湄摇头,并不接花,詹低下头来,拨弄那些红玫瑰,“一定是今天的花不好看,我明天再送你一束更好看的。”
薄湄一句话也不想和詹半壁说,她紧紧的抿着嘴巴,用力擦了擦刚才被詹吻过的唇,那嫌恶的防备表情全都落在詹的眼底,她并未在意。
“我肚子饿了,你的肚子也饿了吧?”提到“肚子”这两个字,詹的眉头皱了皱,“陪我吃晚饭。”
薄湄瞪了詹一眼,詹便委屈的说:“我真的开了一天的会,你听我嗓子都哑了,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嗯,陪我吃晚饭。我的小湄儿,走吧。”
詹半壁搂着薄湄,哄着她朝前走,薄湄回过头来看那已经被打开的后门,正打算冲出去,就突然看见一双手伸出来!……那手将门轻轻合上,又像是没出现一样消失在惶惑的天色中。
这一转眼间,薄湄已经被詹搂到客厅,饭菜已经上桌。
都是最简单的家常菜,薄湄看了一眼,佟渐春站在一旁摆碗筷,客厅里安静极了,薄湄想起来从前夏天的傍晚,她和弟弟放学后就能把这个家给吵翻天,母亲总是捂住耳朵喊他们吃晚饭,这种天色……父亲通常还没有回家,就算回来了,也和现在一脸疲倦的詹半壁一样,总要洗把脸缓一会儿,才有心思和他们姐弟说话。
“坐好。”
薄湄是半个屁股坐在椅子上,像是随时想跑似的,詹说了一句,见她小脸更不乐意了,就不说了,只给她碗里夹了菜。
“好歹吃一点,脸这样白,跟小僵尸似的。”
“我本来就白。你才是僵尸。”薄湄低头吃了菜,味同嚼蜡。
詹见她这样,便打趣道:“你这小僵尸长得太好看了,也不知道哪个道长能布下奇阵收得了你?”
“我长得好看,也碍着你了?作甚要收我?”薄湄吃了一口饭,詹笑着揉揉她的头,薄湄又瞪了她一眼,“好好好,我不说话了,你好好吃饭,多喝几口汤。”
两人你吃你的,我吃我的,偶尔筷子碰到一起,詹总是笑着把薄湄想夹得菜让给她,薄湄也理所当然的夹过去。
饭毕。
佟渐春过来收拾餐桌,两人一前一后的挪到客厅的沙发上去。
詹想坐到她身旁去,薄湄就一躲三尺远,詹就不往她边上凑了,而是用一种薄湄搞不明白的眼神盯着她的肚子?
弄得薄湄自己也望了望她自己的肚子,“你盯着我的肚子做什么?”
“……没,没什么。”詹皱皱眉头,想起今天会议结束后,温禧站起来的一刹那,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汇聚到她隆起的肚子上,原本杀气腾腾的会场立马就鸦雀无声了。
温禧倒是面无异色,她让杨梵微微扶着她,就那么仪态万千的走出还在一片静默中的大会堂。詹不知道那些记者拍到什么没有,反正直到现在这一刻,詹还是处在一种莫名的震惊中,吴洱善那边估计到现在也还没回过神。
“你过来。薄湄。”
薄湄摇头,詹走过去,将她抵在沙发上,她开口道:“嘘让我摸摸你的肚子。”
“为什么……”
“你让我摸一下。”詹的手已经伸进了她的衣服里,饭后的肚子略略鼓胀,詹摸了两把,又留恋的抚了抚,她将薄湄拉起来,让她坐在她腿上,薄湄挣了两下,詹就咬了三下她的左耳,“你再皮,大老虎要咬你了。”
薄湄低下头去,詹半壁手仍旧附在她的肚子上,她赶也赶不走。
现在的詹半壁,好像和从前的詹半壁一样,但就是莫名的让她感到心惊胆战,薄湄颇有些痴缠的朝门口望去小欢喜怎么还不来呢?小欢喜什么时候来啊?小欢喜……一定会来救我的。
第98章 友谊万岁
温禧来幻京本来是要住在她哥哥温翀的府邸,奈何吴洱善就是不撒手,出了会场就一路殷勤的搀扶,一口一个小心台阶,一口一个请记者同志们让开,这还不算,她还硬生生的推开杨梵,直接拉着温禧坐上自己的车。
杨梵被她拦着一点小心意都献不上去,很是恼火。
可他也不敢呛吴洱善,只好跟着两位金主进了吴宅。
吴宅内仍旧是当初吴洱善和小夫人结婚时的布置,温禧进门就看到那些挂在金桔上的小灯笼,一簇一簇真是火红,比杨梵的脸还要红。
“小欢喜,你坐。不不。”吴转头就去房间里拿了一块软垫,方方正正的放在她屁股底下,“这个软,你坐。”
温禧一坐下,吴洱善不敢轻举妄动的坐在她身侧,她托着腮,出神的盯着温禧的肚子,“太缺德啦~这么大的事情,你都不告诉我。害我两手空空的,什么都没准备的,我妈妈要是知道,又要说我了。”
“你现在准备也不迟。”
吴洱善招手让女佣端茶过来,她亲自拨开茶盏,吹凉了,送到温禧嘴边。
“洱善,我只是怀孕了而已,不是残废了。”温禧白了她一眼,吴见她眼里波光流转,便笑道:“我妈妈说女人怀孕是大事,桩桩件件都马虎不得。嗳,我们几个人里,真是命途迥异。最不可能结婚的我,结婚了。最不可能……要孩子的你,现在居然有了宝宝。今年夏天,真是奇事一桩接着一桩。”
温禧没说话,她抿了两口茶,侧头看向挂在墙上的吴洱善与薄湄的结婚油画。
“我和我小夫人的油画,画师昨天刚送来的,画的不错吧?”吴眼中有些黯然,但神情依旧满是欣喜,温禧上下打量一圈,吴洱善清减了许多。
京中名门大多喜欢请原来专给皇宫贵族画像的老画师来婚礼现场,画几幅油画来放在厅中,将来子孙后代都能看,比相片更唯美华贵。
温禧想起那个眼神锐利的老画师当时看了她好几眼,她本以为这样的油画,主角肯定是两位新娘,没想到……温禧站起来,这油画大大小小有将近十幅,角度各有不同。
有一张油画,是她们四个人站在一起合影,温禧都不记得她们四个在婚礼上留过影了……温禧的眼神,詹半壁的微笑,吴洱善脸上洋溢的幸福,还有被裹在一重重白纱里只露出一双眼睛的薄湄……这幅油画以花枝草地和已经模糊的宾客为背景……温禧看着看着,就觉得它真怪异。
那刁钻的老画师,完全捕捉到了她和詹脸上太过不自然的神色,最可怕的是,这张照片看上去像是某种再鲜明不过的影射……影射薄湄注定共同属于她们三人。
“那天我拉你们俩跟我们合影,你们俩不是在聊天,就是在回长辈的话。”吴洱善叹了口气,“我合影了一圈下来累死了,完了也没办法,就让那画师给我们画了一幅。怎么样,还不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