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她自己,她这几天也分析过,她感恩姚景,他对她很重要,但她对他,绝没有那种少女怀春的心动。

姚景又跳了一场,这场音乐比较激烈,伍桐像参加了一场小型音乐节,心脏跟鼓点有了共鸣,竟有些热。身后空了人又来了人,温热的鼻息喷在伍桐耳边,她却不太有知觉,被场上大家喊的“狼哥炸场了”等等欢呼吸引。

沈泠喊了她三遍,她才听见。

“我已经帮他们把评论压下来了,应该是某男性论坛里传了姚景的一些图,有人就组织冲了姚景的直播间。我给他们推荐了三个方案,他们也会联系专业公关处理。这就抵我酒吧那次,好吗?”

伍桐心不在焉,并未完全听清,只拉了拉他的袖子。她不小心碰到沈泠的手,就将他手压下,示意晚点再说。对面姚景又在和每个人击掌,掌波起起伏伏,荡到他们面前,姚景在他们二人面前停下。低眼看伍桐与沈泠交叠着的手。

他看起来快哭了,鼻尖通红,眸前透着濛濛一层水,似乎他一眨眼,水就要流下眼角。

伍桐脑中绷着的某根弦断了。她蓦地把手自沈泠手背移开,移完盯着自己的手心,有些蒙:她和沈泠又没什么,况且就算牵手了,为什么不能让姚景看见?

下一秒,这只手就被握住。伍桐感觉到这个人手上一层冷冷的虚汗,以为是姚景。顷刻,另一只摆在膝上的手也被握住了。

……

全舞室的人都开始起哄,“精彩”“牛逼”“我靠”地乱喊。

最后变成“选一个”“选一个”“选一个”!

伍桐依稀听到身旁有人感叹:

“年轻就是好啊,勇敢、直接。”

“以为小狼玩了个大的,原来人还没同意啊”

“喜欢的姑娘就要抢过来,你景弟又不是只会哭,哈哈哈。”

“可是另一边也很帅欸,我喜欢那种清冷款的。”

那样灼热、繁杂的视线,投在她身上,而他们都理解错了事实。伍桐有些不知所措,想起从前在学校班级里也常拿许咲伊讨论,她该选沈泠还是陆梓杨。这些事已离她很远,她心无芥蒂,理解当下只是一场荒唐的闹剧。看客有随机脑补以让自己感动的能力,她过去默默无闻,便贬低自己,如今处在焦点之中,难道有什么满足感吗?

没有。大家仅是被一场假象的修罗场逗乐,并不在意她是谁。

伍桐恍然明白,从前她缺少娱乐的能力。大家不过都在八卦,她却会将其当真,把传闻中他人丰富多彩的生活看得特别完美,以为自己的青春就是惨淡破败。

其实别人的故事,别人的视线,都不重要。

在这样快乐的氛围中,她的心也跟着热闹起来。

沈泠的手冰凉,姚景的手很热。

伍桐对产生感情严防死守,任何男人暧昧的话与动作,都不会欺骗到她。短暂的虚荣心很快冷却,伍桐忆及去年那句“新年快乐”,想要接受姚景送给她的烟花。她对姚景笑了笑,自沈泠的手中抽出自己的,站起身,去抹姚景的眼睛。

她笑着说:“怎么不敢来找我啦,哭包。”

她说完也觉得有些亲昵了,本来只是一句调侃,想让大家一起娱乐下。可她嘴笨,这话里的意味有了偏差。

后来的场景太过混乱,伍桐依稀记得她和姚景被众人簇着推到中央,姚景脸与耳都很红,将她的手捂出了汗。他一直盯着她看,几番欲言又止的样子,时不时对周围人龇牙,看回她时一双眼睛又弱弱的,有些羞。

他穿得单薄,不知是否因跳完舞身上燥热,热意穿过空气喷在她身上。汗味中带着香味,伍桐知道姚景有很强的身体管理意识,一直会喷香水。在周围人的起哄里,伍桐撞上姚景的胸怀,那里心跳声重得吓人,伍桐上手摸了摸,心想跳完舞可真累啊。

她这才想起什么,想要回头看沈泠是否还在,姚景却压住她脑袋,紧紧拥抱住她。她下意识觉得这是他难过了,她有义务安慰他,于是回抱他,轻轻抚摸他的后背。

沈泠还在原地,一动不动。他仿佛处在舞室之外,旁观中央那群人的欢乐。

“小伙子,你没事吧,趁早回去吧。看把你冻得,唇都发白了。”

“就是就是,追不到还有别人嘛”

周遭的声音虚浮如混音,沈泠听不进去。死死盯着伍桐,手中虚汗层层。他不断记起伍桐从他手中溜走的感觉。

原来别的人不用乞求,就能得到她的拥抱。

抱抱我吧。

他在心里说,像那天求她那般。她说了什么来着?

对,她说,后悔爱过他了。

他压抑着身体里的戾气,怕自己对她做出过分的举动,走出门,将自己隔绝在世界之外。然后静静地看她被松开,人们散开,音乐响起,她害羞地站在几位舞者中间,慢吞吞学习跳舞。

沈泠第一次那样羡慕一个人。

伍桐不会拒绝姚景的触碰,姚景的亲近,她好像很信任姚景,任由他摆弄,还会时不时去逗他。

如果他在几个月前,在伍桐家中醒来那一刻,就告诉她,你变成了我唯一的希望。

现在站在她旁边,为她所信任的,与她肆无忌惮相触的,会不会就是他?

0128 Chapter 127 情钝

姚景双手搭在伍桐双肩,将她的肩向后掰正。伍桐右下腰时宽领黑毛衣滑落,姚景指边就是女孩的肩带,他灼了眼,望向镜子。又见她柔软腰肢塌着,领下露出半道沟,绵软隐在衣下,他往下再探几寸,便能触到。

姚景深吸一口气,撇开眼,又觉女孩身上溢出的清香令他失神,他想起那天她用软软的嘴,激烈地吻他。他那时也失神了,不敢让自己从梦里醒来,将自己交给身体思考。因为他知道那个吻是假的,是冲动,若他不附之以冲动,她或许再不会主动吻他。

“你们舞室的人都去哪儿了?怎么只剩下我们两个了。”伍桐汗流浃背,望了望四周,一片空荡。连灯都熄了大半,只余镜前几盏,合照她与姚景。

伍桐先跟着跳了一个小时基本功,又学了一段短爵士。或许是舞者们天性热情开朗,对她身体柔软度与学舞速度赞不绝口。伍桐在夸赞声中短暂迷失了自我,逐渐想要回应他们的期待,尽管体力不支,还是忍耐着酸痛,一步步坚持,尽量把胸腰臀的弧度都做到极致。

许多次她注意到哥哥姐姐们用奇怪的眼神看她,她不解,停下来,问姚景怎么了。姚景像是发烧了,脸颊一直泛红。宋清华便在一旁说:“妹妹,你不知道自己很性感吗?”

舞者们都笑起来,让伍桐有些不好意思。她看着镜中自己无法放开的僵硬躯体,与成熟舞者们奔放、有力度的身体对比鲜明,明白舞室氛围好,老师们都对她采取鼓励教育。

大家都散了,她才松口气。与厉害的舞者们在一起,她全程紧张,热得皮肤通红,她勾着衣下摆往上提,迫切地需要冷空气安抚她的心跳。

女孩忽然露出半截腰,姚景一怔,没反应过来为何她又忽然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