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他的话的人一脸的一言难尽,没想到许意知这么不要脸,自己夸自己,干脆就当没看见这两个人。
一直被骂几乎没怎么说过话的许满囤,终于开口了,他看着吴红娟,之前一直低着的头也抬了起来,“娟子,你真的不回家了?也不要几个孩子了?”
人群安静下来,许满囤在村子里的乡性十分好,真就是个老好人,有一把子力气,长相不是许意知这种小白脸型的,却也不难看,就是个正常的乡下汉子,真要收拾一番也能说句长得挺精神,是个好小伙子,之前一直被吴红娟骂的时候,出声的都是家里的其他人,许满囤什么话都没说,只是低着头挨骂,有人同情他,也有人觉得这人确实窝囊。
现在他开口,大家都下意识的不说话了,吴红娟本来就羞恼不已,见一向被她欺负,从来不敢反抗的许满囤说话,立马恼了,“那不是我的家,我是被迫嫁给你的,我要回城。”
其实当初吴红娟和许满囤的事情怎么成的,有些人不清楚,知道内情的却明白真就是和许意知说的那样,吴红娟上赶着的,本来许满囤都已经有了相看的对象,结果吴红娟故意几次偶遇许满囤,还缠着他说话,就有些流言传出来,许家人都是老实人,怕坏了人家姑娘的名声,却没有办法,最后只好问吴红娟的意思,在吴红娟同意后让媒人说的媒。
现在吴红娟反咬一口说是被逼的,许家人被气的不行,也就是一家子老实人,嘴巴不行说不出反驳的话,才会被人欺负成这样。
听了吴红娟的话,许满囤点头,“你想离婚可以,不想要孩子也行,但拿家里的钱必须还给家里,爸妈哥嫂他们不欠你的。”听到许满囤前面的话,吴红娟不以为然,甚至更加看不起这个男人,觉得他就是窝囊,活该被欺负,但听到要让自己还钱,立马不乐意了,“想得美那是该给我的,我一个知青白给你当了几年老婆,你要是敢问我要钱,就是没良心逼着我去死。”
吴红娟是吃定了许家都是老实人,许满囤更是一向听自己的话,根本不把这一家子放在眼里,许满囤握紧了拳头,心里难受不已,“我没想娶你,是你非得凑到我身边,爸妈怕你被坏了名声没人要,我才不得不娶的,你要是不把钱还给家里,我就直接去你考上的学校问问学校管不管,去你家里闹。”许满囤眼睛都泛上了红血丝,明显是被气的狠了。
“你敢,好啊你许满囤没良心的东西,我可是给你老许家生了三个孩子,你还敢问我要钱,你就是要逼死我,我不活了。”吴红娟没想到许满囤敢这么说,一向在他面前占据主导地位的吴红娟愤怒过后是害怕,她怕许满囤真的去她上学的地方,去家里闹,一边哭喊,一边冲过去要挠许满囤。
立刻就有人拦着吴红娟,许满囤也躲了躲,不管吴红娟怎么说他就是咬定了这钱是家里其他人挣得,他挣得都被吴红娟花了,要是吴红娟不还,他就要去学校和吴红娟的家里闹。
金花花小声在许意知耳边嘀咕,“满囤哥向来老实,怎么会想到用这招钳制吴红娟的,真是一句命中要点。”许意知笑了下,看周围没人注意他们,小声道,“我偷偷告诉满囤哥的。”
“你有点坏喔,竟然会想出这么损的方法。”金花花偷笑,对吴红娟来说,几年的乡下生活让她完全没有了最初知青的傲气,在村子里不管怎么闹她都觉得不痛不痒的,但去上学还有家里是她最大的弱点,她不敢让许满囤去闹,也怕以后回城被人知道自己在乡下结过婚,所以不管现在怎么闹,最后还是会同意把从许家拿的钱还回去的。
许意知脸红了一下,撇过头,“才没有,是她太过分了,把奎子叔家的钱全拿走了,完全没给家里其他人留活路。”虽说农村大部分时候都是工分重要,但日常要买东西,要看病却必须用钱的,奎子叔家的大孙子马上就要结婚了,甚至许满囤的小孙子因为之前发烧没被照顾好,一直病歪歪的,家里攒钱就是想要带他去大医院看看,若是这些钱真的被吴红娟拿走,别的不说,这个小孙子的病情是肯定被耽误了。
这一家子真的都是老实人,和许意知家的关系好,昨晚的时候家里老人愁的在许大娘面前哭起来,许意知刚好在就出了这么个主意。
夫妻两个小小声的偷偷说话,冷眼看着吴红娟最后不得不把钱拿出来还回去,主要是许满囤这次是打定了主意,他也不拦着吴红娟,只是明白的告诉吴红娟,家里的钱她如果不还,他就天天跟着吴红娟,把吴红娟抛夫弃子偷拿家里钱的事告诉吴红娟接触的每一个人。
一向觉得这家人窝囊,能够被她轻易拿捏的吴红娟担心真的被许满囤赖上,才不甘不愿的把钱还回去,当然其间没少骂许家人和许满囤就是了。
这一家人的行动像是给村子里其他因为高考闹事的人家了一个榜样,反正知青们只要闹着离开,他们就用这一招逼迫,本身没什么问题的还好,况且都是生活在一起了几年,甚至有了孩子的人,不会真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大多经过协商后,有了双方都能接受的方法,少数一些早就存了跑路心思的人,根本就没让夫家,娶得媳妇家里人知道自己家的情况,这些村里人想闹也没办法。
第68章 毕竟你可是听话懂事的好女儿
日子就在这吵吵闹闹中过去, 随着第一张录取通知书下来,所有参考高考的人都紧张了起来。没有人觉得自己会考不上,哪怕真的在考试时不如人意, 也会抱着一丝侥幸心理。
考上的人皆大欢喜,没有等到通知书的人心中忐忑,金花花没有太焦虑, 她自觉自己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不可能考不上,当然若是真的意外没考上,那就等下一年的。
这天, 金花花在村子里和人说话, 就碰到了吴红娟,自从上次闹得不欢而散之后, 吴红娟似乎恨上了所有许家屯的人,完全都不搭理村里人,村里人也不会热脸贴冷屁.股,反正从头到尾都不是一路人,以前的吴红娟也没见的和其他人关系多好, 所以都没把这当回事,顶多说上两句。
所以在她出现在人群中的时候,大家都安静了下来,吴红娟似乎没有发觉, 她靠近金花花,“花花,你这眼看都要考大学了,也不会回一趟娘家?不会真的向别人说的那样, 你爸妈都不要你了吧。”
金花花和金家的事情真正知情的人不算多,毕竟当初金父金母都没在村里待太长时间, 有些人甚至都不知道他们来过,吴红娟却这么说,让金花花忍不住多看了这人几眼,对方貌似知道些什么,但她是从哪里知道的。
心里奇怪,金花花面上却是不显,“娟子姐说的什么话,知青有几个能整天和家里联系的,再说娟子姐这么在意我家的事干什么?该不会真的对我男人有什么其他想法吧,要是真的娟子姐还是趁早打消这念头的好,毕竟不光男人缠着女人叫耍流氓,女的也是一样。”
金花花本来就不喜欢吴红娟,只是以前碍着两家是邻居,奎子叔一家人又好,她不好和吴红娟多计较,其实好几次都见到吴红娟故意拦着许意知说话,只不过许意知都当作没有这个人,不但如此,她还在许大娘那里说过几次金花花的坏话,要不是婆媳两个感情好,什么事都不瞒着,换了户人家,早就被她搅和的家宅不宁了,以前金花花只以为这个人就是那样,毕竟她不止是对金花花这样,对其他年轻媳妇也差不多。
直到那天闹得厉害的时候,吴红娟脱口而出的话,才让金花花明白过来,感情这人是一直盯着她男人,估计要不是当时许意知年纪小,又整天在县里,早就被她盯上了,所以这会金花花一点都没给她留面子,自己凑过来找骂,还是这种不怀好意的话,金花花怎么可能会不如她的意,打了脸对方就知道她不是那么好惹的。
吴红娟显然也没想到以前都不怎么敢和她说话的金花花,现在会这么不给她面子,当下就变了脸,“你胡说什么,你才耍流氓,你个不要脸的,就是仗着一张脸到处勾搭男人,也就……。”没等她继续说下去,金花花啪的一巴掌打了过去,“你要是不会说话就别说,污蔑人也是要坐牢的,你要是真的想试试,我不介意把你送进去。”
两人转眼间就闹成了这样,周围人都有些目瞪口呆,反应过来,看吴红娟一副气狠了,要和金花花厮打的样子,连忙上去拉架,嘴上还劝着说,“都是一个村里的,有什么话好好说,可别打了,小心让大队长知道了,罚你们去挑粪。”
明着是打架,实际上拉的都是偏架,没办法以前吴红娟嘴巴贱,就爱挑拨别人家是非,大家就不喜欢这个人,现在她都不是本村媳妇了,她们自然更不会帮着她了,于是吴红娟张牙舞爪想要扑上打人没成功,反倒被打架的人趁机踹了好几脚。
金花花这个当事人反倒是安安稳稳的站在一旁,看着吴红娟狼狈的样子,金花花目瞪口呆,她是知道吴红娟不受待见的,只是以前她大都是跟在许大娘身后,见到的都是上了年纪的大娘们说话,她们说的更多的是一些琐事,像是现在这样一言不合就打架的真不多见。
知道自己不擅长打架,金花花默默的往群众的身后躲了躲,只当没看见吴红娟被人挠了好几下,等到吴红娟被控制住的时候,整个人头发散乱,衣服也被扯开了一些,整个人如同疯婆子一般,就算是再傻,也知道自己是被一群人算计了。
当下就更气了,然而一时间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气金花花多一些,还是气这些人多一些,她恨恨的瞪了一眼众人,“我就知道你们一群泥腿子嫉妒我,趁机报复我,呵,那又怎样,我注定是要上大学的,以后是你们高攀不起的人,而你们呢注定就是一辈子种地的命。”
这里的人都是真正身经百战的乡下妇人,不管她们心里是什么想法,嘴上却不会吃亏,哪怕知道吴红娟说的是事实,也不可能就这么被她欺负,当下就有一个婶子轻蔑的看了吴红娟一眼,“呦,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大小姐,新中国都成立了,还敢这么说话,这就是群众队伍中的坏分子,看不起咱们老百姓,一会我就去找大队长,看看这样的坏分子有什么资格上大学。”
虽说今年的风向变了,不少以前被下放的人都被平反了,但人们十年来根深蒂固的想法没变,成分依然是最重要的东西,一旦她们真的把吴红娟这番话宣扬出去,吴红娟就别想着上大学了,不被送进农场就不错了。
“就是就是,整天一副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的样子,有本事你别下乡,别吃老百姓种的地。”有一个嫂子附和道,经常在这里说闲话的都是能耐人,不说各个都能当家里的主,最起码在家里说话是有分量的,最主要是她们本身脑子就活泛,嘴皮子利索,抓人痛脚也是一抓一个准,三两下就给吴红娟定了性。
吴红娟原本还觉得自己以后前途远大,这些以前看不起她的农村妇女弄明白了自己以后呵她们的差距,都是要巴结她的存在,说不定还要给自己道歉,她都想好刚好她的钱被许满囤那家人要走了,虽然现在又弄了一些,到底不多,刚好一会这些人道歉的时候不出点好处她是不会同意的。
没想到她想的挺美,人家却不按她给的路子走,听到她们已经把自己定性成群众中的坏分子,带着资本主义倾向试图破坏革命团结的坏人时,吴红娟就急了,她很清楚成分代表了什么,若是真的被打上了坏分子的标签,一辈子都完了。
当下连声道,“我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们别胡说。”“谁胡说了,刚才不是你说我们的泥腿子,你是我们以后高攀不起的人,说我们是一辈子种地的命,种地的怎么你了,领导都说工农一家亲,你这么看不起农民,不是坏分子,破坏革命团结是什么。”……
论起嘴皮子,几个吴红娟都不是这些婶子们的对手,没一会就被说的哑口无言,金花花看着解气不已,眼看着吴红娟就要羞恼的跑开了,金花花才出声道,“婶子们等一下,我想问问吴同志,突然跑来关心我娘家是什么意思?我觉得咱们的关系应该没那么好吧。”
她总觉得不太对,虽然她和吴红娟是有点不对付,但和吴红娟不对付的人多了,对方之前又表现的高傲十足,根本没有再搭理村里人的意思,现在突然凑过来,总让她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些婶子们和金花花的关系一向不错,她们平时也不止是说些八卦,也会交流一下教育孩子的心得,说说饭菜怎么做更好吃,哪里能踩到更好的野菜,并不是传统意义上那些传人闲话的长舌妇,刚才就是提到哪里还有坚果,怎么着能够找到。
现在金花花开口,都给了她一个面子,也好奇的看着吴红娟,当初吴红娟闹那一场的时候,说的那些话,私底下不是没人说,但许意知本来就长得好,金花花也得村里老人得喜欢,夫妻两个感情好,每次金花花回家得时间晚了,许意知还会专门去接,村里人都知道他们感情好,那些话也就是说一下,没人放在心上。
现在吴红娟专门凑过来可不就是找事吗,他们也好奇为啥吴红娟要专门找骂,吴红娟本来都被转移了心思,害怕自己真的被人举报了,只想赶紧回知青院,这会听到金花花得话,才反应过来自己来是有任务的,想想那人许诺的钱,她总算止住了离开的脚步,“我就不能好心吗?知青们谁没回家探过亲,也就你了,以前就听说你在家里喜欢惹事,不孝顺,所以才被你爸妈不喜欢,赶出家了,我这不是好心想着都要考大学了,你爸妈也该消气了,你好好赔礼道歉,总会得到原谅的,谁知道你竟不识好人心。”
金花花翻了个白眼,“我倒是不知道我孝不孝顺你都知道了,不明白的还以为你和我一个地方的。”她眯眼看着吴红娟,这人可不是这么好心的人,但谁会专门想要找人对付她,金父不可能,自己手里还有他的把柄呢,哪怕为了他自己,他都会和自己维持一个面子关系,至于自己那亲妈,那就是个脑子不清楚的,估计是被洗脑时间长了,把自己当成仇人没错,但没人在她面前挑唆,她绝对不会想到自己,更不会想出这种方法对付自己,金大哥只一心过自己的日子,和她这个继妹关系平平,根本不会理会,唯一可能的大概就是金明月,但若是她没记错金明月如今已经嫁人了,之前还听张美美说,正在备孕,不至于突然想起自己跳出来找事才是。
但除了金明月她又想不通还会有谁记恨自己,在心里算盘了一遍,金明月将此事记在心里,“你既然这么好心,那我之后也好心告诉一下你家里人你的一番好意,毕竟你可是听话懂事的好女儿。”金花花似笑非笑的道。她可是知道吴红娟的家人对她也不怎么样,听说是当初为了下乡的事在家里闹得不可开交,还差点害死了她弟弟,这会才故意这么说。
吴红娟果然变了脸色,哼了一声,“你不领情就算了。”留下这句话就跑了,金花花若有所思的收回目光,听一旁的婶子们说话,心里却把这件事记住了。
第69章 上大学改变命运,是他们唯一的门路
回到家金花花就给张美美写了一封信, 她总觉得吴红娟这反常的举动根由还是在金家那边,毕竟如果是在村里,吴红娟不可能提到金家。
既然写信就免不了说到了自己考大学的事情, 当初高考恢复的时候两人也通过信,张美美和上一辈子一样嫁了个不错的男人,夫妻两个在一个厂子里上班, 但都没有打算参加高考,不过张美美还专门给金花花寄过书,之后因为一个忙着高考, 一个怀着第二胎有段时间没有联系了。
信寄出去后, 金花花暂时放下了这回事,之后她就发现吴红娟还真不是一时起意, 之后又有几次对方凑过来主动搭话,金花花没有和之前那次一样刺她,倒让吴红娟觉得自己和金花花也是能说上几句话的,心里得意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