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放下了对阮程程的担忧，太后便记忆复苏，想起皇帝扶她那一下来，看向皇帝的眼神都有些意味深长。

虽有心想戏弄一下这个让她操心了这么久的儿子，但想要儿媳的心思还是占了上风，在皇帝离去前，嘱咐他忙完之后记得来寿宁宫用晚膳。

皇帝默了默，应下了。

……

回到勤政殿，屏退了宫人，皇帝却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批阅奏折。

他微微低头，看向自己紧攥的手，缓缓打开。

但见手心之处，已经起了轻微的红疹。

他漠然看了片刻，忽而出声，淡淡道：“去将太医院院令请来。”

殿内四下无人，却有低沉男声领命称是自然是隐在暗处的暗卫。

既然是用到暗卫去请，他便也清楚，此事要小心避开耳目。

因此，不久后，太医院院令是被揪着衣服领子“请”来的。

太医院方院令一把年纪了，这么风驰电掣地飞檐走壁一早，一把老骨头折腾得不轻，但他多年侍君，职业素养自然也是不可小觑。

被放到地上，身子只微微一晃，便立即站稳了，随即恭敬施礼，口称万岁。

皇帝淡声免礼，却半晌没出声。

方院令低头恭敬侍立，心下有些惴惴，不知皇帝究竟是何事寻他。

关系到君，便再无小事，一个不注意便可能人头落地，甚至祸及家人，他再小心也不为过。

又过了半晌，皇帝终于开口了：“你曾言，朕这病症是由心而生，因心理厌恶反应到身体之上，便是起红疹。”

方院令不知皇帝此时旧事重提究竟何意，额头都不自觉渗出冷汗，低声答道：“是。”

然而他话音落下许久，皇帝却又不开口了。

时间越久，方院令便越是心下不安，后背洇出的冷汗，几乎要浸湿了里衣。

等了许久，皇帝终于又开口了：“那若是，心里并不厌恶，身体却仍是发生了反应呢？”

……

第90章 女德满分的闺阁小姐（10）

皇帝此话一出，方院令心里一惊皇帝的病症便是因幼时起因，对与女子肢体接触近乎本能地厌恶，就连太后娘娘也不例外。

可现下皇帝却问，“若是不厌恶”，必定也是在问，同一个女子肢体接触后，并不感到厌恶，却仍旧起了红疹。

方院令从一开始便负责照料皇帝龙体，深知皇帝的病症之严重，第一反应便是究竟是哪位奇女子，居然叫皇帝并不厌恶与她肢体接触？

震惊过后，他终于想起拾起自己的本职工作八卦可不是他现下该想的事，若是想打听，之后总能打听到的，现下最要紧的，还是仔细回答皇帝的问题。

作为太医，回答问题的技巧，那也是看家本事。

他深思熟虑一番，答道：“臣料想，陛下既然不觉厌恶，却仍是起了红疹，也许便是许久以来心理暗示，同女子接触便会起红疹，身体接受了这套逻辑，如今，想是本能反应。”

不等皇帝再问，他又立即补充道：“微臣以为，若是想要治愈此症，陛下不妨循序渐进，逐步同……那位，接触，或许能逐渐减轻症状。”

虽然对于这所谓的治疗方案，他心里也没底，但他可不敢说陛下这病就治不好了，不然陛下会不会怒还不知，可若是有朝一日太后得知他说了那种话，叫陛下彻底绝了同女子接触的想法可能，扒了他的皮都是轻的。

又是良久的沉默，在方院令愈发忐忑不安之时，皇帝终于开口了：“下去吧。”

方院令终于松了口气，就是，再一次被揪住衣领子提起来时，有点儿子喘不上气毕竟他可是暗地里偷偷摸摸来的，总不能大摇大摆地走出去。

殿内再次陷入寂静，这下是真的只剩皇帝一人。

他端坐龙椅之上，墨黑的眼瞳幽深如寒潭，叫人看不出心中所想。

夜已深，黑幕沉沉压天际，今夜无星也无月，走在街上伸手不见五指，实在是个杀人放火，偷鸡摸狗的好天气。

宫禁深深，长街上来回巡逻的禁军护卫整齐划一，庄严肃穆，锐利的目光来回扫视，确保不遗漏任何一点动静。

“呼”

忽而一阵妖风吹拂，长街两侧灯影摇晃，暗处一道黑影飞也似地掠过，还未惊起任何人的注意，便迅速消失不见了。

那道黑影飞速掠过皇宫高高低低的殿宇城墙，躲过好几波巡夜禁军，一路顺畅，来到此行目的地，寿宁宫中。

寿宁宫栖息着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太后娘娘，当然了，他不是为此而来。

在寿宁宫西偏殿，酣睡着世间最耀眼的珍宝，他的，主人。

也许是冥冥中有所感应，也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炽烈，好梦酣眠的阮程程，忽而醒了过来。

一睁开眼，吓了一跳任谁半夜醒来，乍然瞧见床头站着个人直勾勾盯着你瞧，黑黝黝的眸子在暗夜里闪着奇异的光彩，也很难不被吓一跳。

她第一反应便是张嘴欲喊。

然而檀口方才微张，一只指腹略微粗糙的大手便飞快蒙住了她小半张脸。

掌心之下，肌肤软滑细腻，阿曜甚至不敢用力，声音不自觉微哑，低声道：“小姐，是我。”

阮程程微微一怔，随即很快镇定下来，一双流光溢彩的美眸却还是忍不住带上了些怒气，嗔怪地瞪向趁夜而来的宵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