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1 / 1)

他的意思是让杜芙离开,Beta少女抹了抹湿漉漉的眼睛,乖顺地站起来,准备离开。

“站住,谁准许你走了?”

罗塞恩不悦地看着杜芙的背影,随后他转头对下属命令,“直接说就是,她什么也不懂,不用在意她。”

看样子这个女性Beta把三殿下彻彻底底的迷住了。

尽管觉得不符规矩,但下属无权违抗,只得挺直脊背开始严肃地汇报:“之前送去实验室分析的弹片火药和现场照片,经过数据库核查,那些子弹的轨迹与一个月前国家武器库里失踪的那批枪械轨迹一致,因此我们得出结论”

“星盗。”

罗塞恩打断了他的话,他的脸色肉眼可见变得阴沉,绿眸冷冽,覆上一层骇人的冰霜,“那帮该死的叛徒!愚蠢的劣等人!他们这是在公然挑衅帝国的尊严!”

杜芙听说过星盗的名声。

他们是一伙在星际中流窜、臭名昭著的亡命徒。

那是在虫族出现之前便让帝国感到头疼的存在。没有人知道他们的来历,外面传言他们其实是被流放的暴徒和污染区诞生的怪胎,集结在一起,做着一些可怕的事。

星际海盗活动的范围很广,他们凭借宇宙中无处不在的虫洞进行着随心所欲的跃迁,几乎没人知道他们会出现在哪里。就像今天,他们出现在垃圾星,在这颗星球投放了炸弹。

可想而知,原因只有一个。

罗塞恩冷笑一声,座椅的扶手几乎被他捏的粉碎:“他们是冲着我来的。卡洛希昨天才和我传了简讯说军部打掉了那帮帝国垃圾的通讯站,今天他们便找上门来了动作倒是快。”

爆炸是小范围的,目的不是取他性命,仅起着警告和威慑的作用。不然以星际海盗的流氓作风怎么可能就这样善罢甘休?

杜芙听着他们的谈话没有做声。事实上爆炸时她在烟雾中看到了一些东西,但她不打算告诉他们,在这种情况下惹火上身不是明智之举。

她想起那双血色的双眸。

在登上星舰前,对方意味深长地和她对视了一秒。她不知道那个眼神代表着什么,也不愿去知道。她只需要做好自己在做的事情就好了。

下属汇报完结果便离开了,舱内一时陷入沉重的死寂。杜芙认为她应该说些什么活跃一下气氛,便听罗塞恩漫不经心地说:“你不是觉得我会抛下你吗?现在你都听到了,现在除非灭口,否则我们不得不带着你了。”

可是……这不是她自愿听到的。

杜芙不喜欢知道别人的秘密。在垃圾星上这代表着命运共同体的站队,有捆绑的意义。这也正是她急于摆脱达蒙的原因。

晚上睡觉前他总喜欢抱着她说一些过去的事情,例如他悲惨的童年,杜芙都能倒背如流了。而她在达蒙眼中是柔顺的,不能表现出厌恶。

她对外性格的塑造很大一部分来源于她目标的喜好。譬如达蒙。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她知道儿时被狠心的生母扔在冰天雪地里的达蒙偏好柔顺而易于掌控的女性伴侣。可是罗塞恩与达蒙完全不同,他习惯了高高在上,优越的出身使得他人对他只有卑躬屈膝的份,听话装乖便失去了原有的优势。

杜芙想,或许强势一点的性格会让他产生新鲜感。

这意味着她得尝试取得谈话的主动权。

这么想着,她开口:“但是您……会有危险吗?”

罗塞恩看起来像是没能听懂她的话,他低头整理着弄出褶皱的袖口,姿势优雅至极,没有刚才情绪激动的模样:“危险?你指的是什么?”

“如果是星盗的话,他们对您怀恨在心,之后肯定还会找机会来攻击你的。在此之前您只能一直处在担惊受怕里。”

杜芙仰面看着他,她的眼睛和发色一样是明亮漆黑的颜色,令人联想到璀璨的夜空,可是夜空深处却涌动着一些不安分的因子。这个时候她看起来全无刚才学习餐桌礼仪的笨拙,展现出了一种不符合身份的聪慧。

可罗塞恩却像是听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似的大笑起来,杜芙被他笑的不解极了。

“好吧,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我是谁,不然你也不至于说出这么愚蠢的话了。我告诉你,我和那帮卖官鬻爵的废物贵族可不一样。”

他把右手放在胸口,袖扣上的金色苍鹰威风凛凛,他高傲地自我介绍着,“我可是货真价实的皇族子民,皇室宗族里排名第三的继承人。我的家族掌握着全星际最先进的武器科技,帝国军部的军人绕中央城可以绕十圈,那帮星盗就算再狡诈也伤不到我一分一毫。”

睡前

他们在星舰上航行了三天。星舰头等舱为乘客配备了功能齐全的休息室。杜芙也分到了一个房间,虽然很小,但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拥有自己的房间。

还在福利院的时候,她和所有孩子挤在一间特别大的空室里睡觉。面积不大的地方像是孵化室似的铺满了脏兮兮的长方形薄被,一条被子便是一个床位。

院长告诉她这里是废弃的教堂,杜芙不知道什么是教堂,但每次看到那钉在巨大十字架前的生锈人像,她都会无端感到一阵心悸。

地面正中央由一条直线划分区域,未分化性别的男孩和女孩各睡一侧。一到半夜其他人熟睡的时候,杜芙的竹马就会越过分界线,偷偷摸到她的被窝里来,而当杜芙尝试赶走他时,他就会抱着她可怜兮兮地撒娇说自己怕黑。于是他们就这样背着他们一起睡了十几年,直到分化成Alpha的竹马被前来领养孤儿的贵族带走。

离开福利院后,为了生存她依附过很多人,也很少有一个人待着的时候。

杜芙很开心能拥有私人空间,但晚上独自待在房间的时候,她感觉到了一种幽暗的情绪,像是黑暗里伸出的藤蔓缠绕住心脏。也许是孤独。

于是她抱着枕头敲开了罗塞恩的房门。

作为星舰上地位最高的人,罗塞恩无疑享受到了最好的待遇。他所住的房间占地面积比五个杜芙的房间加起来还要大,沙发地毯等一应俱全,角落里甚至还有个小型的自助吧台。

但是罗塞恩仍不满意。

对于养尊处优的三皇子来说,这是他有生以来住过的环境最糟糕的地方,无论是那品味低俗的装潢风格,还是能把人骨头硌碎的被褥的柔软程度,没有一处是顺心的。

杜芙敲门进来的时候,他正在对着房间配备的客房服务员发脾气。粉碎的花瓶碎片撒了一地,报废了一张手工高级羊毛地毯。

“谁让你自作主张在床头放花?你难道不知道我对花粉过敏吗?”

“这个房间的摆设真是令人作呕。你们请来的设计师大脑已经退化到猴子那样了吗?”

“还有卫生,要是再让我看到地面上有一粒灰尘,你这废物就直接收拾好东西滚蛋!”

服务生哪见过这种场面?直接被骂哭了,一句解释的话也不敢说,只知道唯唯诺诺低着头道歉。看到杜芙进来,罗塞恩才厌烦地摆了摆手:“滚吧。”

服务员一秒也不敢停留,也不顾会划伤自己,跪在地上徒手捡起碎片,收拾完后立刻带上门离开了。

和杜芙擦肩而过时,她无意瞥见了他不停流血的手指。

……看起来好痛。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