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屿白他们这等修为的存在,每次打起来都惊天动地,尽管他们已有收敛,但这九天城还是受不住三人的攻击。

皎皎的耳朵嗡嗡嗡的,他伸出小手捂住耳朵,探着头好奇地要往外望,然后又被一根手指抵着头给按了回来。

果然打起来了!

不过以他们对那小孩的在乎,估计打不了多久,若要出手也只有在此时才最能得手。

躲在一旁的人眼神微眯,目光落在蜷缩在地的陶幼鱼身上,苍老的眼睛里满是混浊。

这段时日他们一直在暗中注视着这个叫皎皎的小孩,数次试图找机会将其掠走,只要这个小孩在他们手上,他们所筹谋的事就成功了一大半。

可惜那个小孩被看得太过严密,身上时时刻刻笼罩着天一族主君他们的神识,于他们这等修为的修士来说,凡神识所及之处皆瞬息可至,但凡敢动手还没靠近那小孩他们就已经死得不能再死,这样的情况下愣是让他们找不到丝毫可乘之机。

好在眼下有了个机会。

这魔主和鬼域、西州之主打了起来,那个叫皎皎的小孩如今正在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筑基修士怀里,极妄仙尊、天一族主君、灵阙阁阁主如今还处在深壑中,就算神识察觉到异动,那深壑里的东西估计也能拖住他们一瞬,只这一瞬便足够他们将那小孩掠在手里,余下的就好办了。

思及此老头没再犹豫,扭头向着陶幼鱼冲了出去,随着他的动作,四面八方一同时间冲出来的还有数百道身影,修为最低都在出窍期。

几乎就在他们动的一瞬间,厉屿白、谢殊玉、商阙的攻击就已绞杀至。

鲜艳的血于月光下飞溅而出,转瞬就已滴落在脸上,摔飞出去一连撞塌几堵墙的陶幼鱼疼得颈边青筋暴起,嘴边不断呕出的血中掺杂了内脏的碎片。

空中落下来的血浇在他身上,使他几乎成了个血人,身上分不清是他自己的血更多,还是那些人的血更多。

陶幼鱼抓在地上的食指用力到指甲尽断,几次挣扎着爬不起来后他低头看去,发现大腿处血肉模糊,糊满血肉的断骨刺出皮肉,暗红的血像是不要钱般往外涌,疼到浑身都在痉挛的他顾不得这些,咬碎了牙挣扎着试图爬起来。

血与灰尘糊住了他的眼,他不顾眼睛的刺痛睁大眼往前看去,碎石废墟之中除厉屿白三人与数百具尸体外再无其余人。

“厉屿白!”他强撑起半边身子,眼前一阵阵法黑,嘶哑着嗓音歇斯底里字字句句都泣着血:“厉屿白,皎皎…皎皎不见了!皎皎被带走了!”

厉屿白侧目看过来,无风而动的衣袍在呼啸间变得暴戾。

喊完这句话,陶幼鱼像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眼前一黑就往下倒去,只是在意识完全丧失前,他好像看见了有一个小脑袋从厉屿白怀里探了出来。

原本要闭上眼睛都他硬是又撑了口气睁开了眼。

“皎皎没被带走。”厉屿白走上前,垂眸看向他:“被带走的是假的。”

他怎么可能真的将皎皎的安全寄托在他这么个筑基的手上。

从一开始陶幼鱼怀里的皎皎就是假的,真的皎皎一直被他藏在怀里,只不过施了个障眼法,让人看不见皎皎的身影而已。

明白过来的陶幼鱼睚眦欲裂,颤颤巍巍地比了个中指,咬牙愤恨地吐了两个字:“老六!”

他肯定是记恨自己背地里猜测他吃生子药生子的缘故才故意报复,想着撑不住的陶幼鱼翻着白眼昏了过去。

“幼鱼哥哥!”

待在爹爹怀里的皎皎着急的扑腾着小手要下来。

“没事。”厉屿白给陶幼鱼嘴里喂了颗丹药,摸着皎皎的小脑袋道:“死不了。”

对于修士来说只要不伤及灵根与神魂,再重的伤都不是什么大事,一颗丹药下去再休养上小半个月,多重的伤都能完好如初。

听到爹爹说没事,皎皎立马不着急了,抱着小手手好奇的扭头看向谢殊玉他们。

谢殊玉他们也在盯着皎皎。

先前皎皎的头一直被厉屿白按在怀里,这让皎皎一直没看清和爹爹打架的两人是谁,眼下看清后惊讶得瞪圆了猫儿眼,弯起眉眼高兴地往前扑腾着小手:“爹爹!”

谢殊玉和商阙两人是被引过来的,两人并无参加仙盟大比的意愿,但是有人不远万里耗费了巨大的代价也要将两人引过来,而且用的还是他们各自最不能忍受的手段。

两人奔赴万里来此,除了有被触逆鳞的怒火外,倒也想看看这些藏在阴沟里的老鼠,耗费如此大的代价也要将他们两人引至此,究竟是想干嘛。

只是……

只是来到此后没想到会看见皎皎,也没想到会在电光火石之间意会到了厉屿白的意思,一同做了这么场戏。

商阙上前试探地伸手戳了下皎皎的脸,温和的软滑的触感从指尖传来,皎皎抬手握住了他的手指,仰头冲他露出了个大大的笑容:“爹爹。”

商阙心脏微缩,无法言说的情绪从内心萌发,他伸手要从厉屿白怀里抱过皎皎,厉屿白却没放手。

他抬眸看向厉屿白,厉屿白眼神微冷地与他对视。

皎皎于他们,就如宝藏于恶龙,没有任何一头恶龙愿意将自己的宝藏分享给别人。

转眼天光大亮,陶幼鱼从恶梦中呼喊着皎皎两字惊醒,醒来的他一头的冷汗。

见他醒来,顾于飞扶他起来,倒了杯水递给他:“喝点水。”

陶幼鱼接过水:“皎皎呢?”

“皎皎没事。”

“没事就好。”陶幼鱼心有余悸地重复着,随即想起了厉屿白昨晚的所作所为,当即颤颤巍巍的捂着心口。

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他不就是私底下讨论了番他和极妄仙尊谁上谁下的问题吗,有必要如此报复吗?!

这么看来魔主他一定是处在下位,不然才不会恼羞成怒报复于他!

陶幼鱼恶狠狠地想着。

举着串糖葫芦的皎皎从门口处探进颗小脑袋,视线落在坐在床上的陶幼鱼身上,见他醒后,就迈着小短腿噔噔噔的跑进来:“幼鱼哥哥,你醒啦。”

皎皎早上就来过一趟,只是早上来时陶幼鱼还在昏迷中没醒。

“嗯。”陶幼鱼应了声,喝了口水压下心里的抑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