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他要离开将自己一个人丢在这深山老林,陶幼鱼立马装不下去这个晕了,噌得一下从地上坐起来,连滚带爬地追上去:“大哥,大哥您别走,您等一等我。”

顾于飞没搭理追上来的他,刚准备御剑离开,就见那人扑了过来。

他眉头一皱,杀心刚起,就对上他眼里那看陌生人的眼神,刚迟疑了一瞬就被扑上来的陶幼鱼抱住了大腿。

陶幼鱼抱住顾于飞的腿时,一柄泛着寒芒的剑尖已抵住他的眉心,但凡他有丝毫异动这柄剑就能直接送他归西。

感觉到眉心传来的剧痛,陶幼鱼呼吸一窒,心脏跳得快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不过为了生存他还是硬着头皮抱紧了顾于飞的大腿,鲜血从刺破的眉心流下,他脸上带上讨好的笑:“英俊潇洒俊美非凡玉树临风的大哥你去哪把我也一同带上呗,您放心小弟绝对不会添乱和拖后腿,洗衣做饭捶背揉肩我样样精通,您带上我绝对是稳赚不赔,渴了我给您端水,饿了我给您做饭,乏了我给你铺床,累了我给你捶肩,开路打架都有我,您就在后面看着就行。而且…而且我有钱。”

说着他连忙将腰间的储物袋扯下来给顾于飞看:“这里面有不少灵石呢,你带上我就相当于带上了个免费的钱袋子。”

其实陶幼鱼不知道这袋子是不是储物袋,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灵石,只能根据自己曾经看过的修仙小说硬着头皮扯谎。虽然知道这样很危险,但若真留他一个人在这危机四伏的枯沼林的话,那他绝对没有走出去的希望,所以还不如赌一赌,就赌他手里的这个就是储物袋,赌面前这个才救过他一命的人心肠没那么坏。

陶幼鱼仰着头,眼睛里带着布灵布灵期待的光芒看着他。

低头对上他视线的顾于飞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暗中提了提差点被扒下来的裤子却发现因为某人抱得太紧,他,提,不,动!

从未如此窘迫的顾于飞暗中咬了咬牙,为了不让自己留下一个险些被人扒下裤子,故而恼羞成怒把人杀了的心魔,只能按捺住心中想一剑捅死他的冲动,点头应下了带他一起的要求。

见他答应下来,陶幼鱼连忙从地上站起来,向他咧出了个大大的笑容:“大哥你不仅长得帅,心肠也倍好。”

顾于飞不动声色的提了下裤子,看着面前向他笑得灿烂的陶幼鱼,眼里闪过一丝玩味,他之所以答应下来不仅仅是因为那什么无稽之谈的心魔,他还不至于杀个人就在心里造成心魔。

他对眼前的陶幼鱼很好奇,一个前不久才被他收拾得看见他就怕得腿发抖的人,为何再见却是一副全然不认识他的陌生样?

死域

暗红色的海水起了波澜,一圈一圈的涟漪向外荡开,蓝鲸再次从海水里捞出某个倔强的小家伙,看着他一身破烂的衣服和被海水灼烧出来的疮口,急得用尾部不断地拍打着海面。

‘你不是怕疼吗?’

蓝鲸又开始了每日数遍的笨拙劝阻。

疼得眼眶都红了的皎皎倔强的抿着嘴撑着地面站起来:“不啊。”

见他这倔强的模样,蓝鲸心里急得不行,就差在原地转圈圈了,话语中带着恳求:‘不出去好不好?’

强忍着疼的皎皎红着眼眶摇了摇头,迈着小短腿噔噔噔跑到岛边,站在边缘深吸了两口气,鼓足勇气跳下去。

“噗通”一声打破了死海的无声,海水的冰凉没入顶端,随之而来的还有死海那浓郁的腥味和让人毛骨悚然的死气,落入其中的人会无端的被死亡的恐惧笼罩,从而浑身僵硬动弹不得,索性皎皎并没有这样的感觉,他努力地倒腾着小手小脚往前游。

蓝鲸再次将皎皎从海里捞起来,皎皎又再次跳入海中,如此反复四五次后,饶是一向脾气温吞的蓝鲸都发了脾气。

它知道皎皎这是想要去找爸爸,一直一直都想要去找爸爸。

从第一次梦见所谓的爸爸时,皎皎就有了要去找爸爸的念头,尽管那时候的他刚到这个世界,小脑袋里还有点迷糊,连路都不会走,但还是用袖子包裹着小手,四处爬动着去找爸爸。

蓝鲸的背上是怪石嶙峋的岛,在上面爬动的皎皎一身衣服被剐蹭得破破烂烂不说,手掌手肘、膝盖小腿处经常都会被石子磨破皮,受不了疼的他就抱着小手小腿可怜兮兮地掉眼泪,但是翌日又会坚持着找爸爸。

蓝鲸不懂他这样的坚持,几次尝试劝说皎皎,每当这种时候软软小小的皎皎总是有些许脾气,倔强固执的像头驴。

劝说不下来的蓝鲸有时生气,会连着几天不理皎皎,但最后又总是在皎皎软乎乎的连声呼喊鱼鱼的声音下败下阵来和他说话。

后来皎皎学会了走路,不再受伤,蓝鲸便没再阻拦他。

就这样皎皎迈着小短腿一日又一日地寻找着,在皎皎的心里爸爸他们就在岛上的某处,自己要去找到他们。

只是蓝鲸的体型再怎么大,一年的时间也足够皎皎迈着小短腿将其都走上一遍。

将整座岛最后的一小点地方也探寻完了的那天,皎皎坐在石头上看着无边无际的死海发了一天的呆,也是那时候起皎皎才知道自己被关在一个和爸爸他们不同的地方。

在得知自己被关在这么个地方的几天后,皎皎就问鱼鱼出去的办法,得到出不去的答案后就开始尝试下到海里面,看看能不能找到出去的路。

蓝鲸所有的劝阻和阻拦都没有用,一向乖巧听话的皎皎总是在某些时候倔强得让人没办法。

它无数次将皎皎从海里捞上来,皎皎都会再次下到海里面。

每当这种时候蓝鲸总是会气,早知道它就不给皎皎整那么大个洗澡的海贝壳了,这样皎皎就不会在海贝壳里洗澡时学会凫水,也就下不到海里去了。

它并不明白爸爸这两个字所代表的人物之余皎皎来说意味着什么,它只知道这两个字代表的人物使得皎皎一次又一次的想要离开这里,想要远离它。

它烦躁又愤怒地用尾部拍打着海面,随着它的动作海面上掀起了百丈高的海浪,海里的皎皎被海水扑打得晕头转向,要不是有蓝鲸的灵力护着,他自己也死死闭着嘴,说不定早就灌了几口死海的水下肚。

蓝鲸看着海面上这个小小的人儿,内心感觉到了背叛,难过的它不想再看见他了,于是它沉入了海底,从皎皎眼前消失。

海浪平静下来后,偌大的死海里除了暗红色的海水什么也没有,漂浮在海里的皎皎发愣,一双被死海的水灼烧得开始溃烂的小手不敢握紧,只能微微屈着手指,任由手指头疼得轻微地打颤。

死海的水腐蚀性太强,偶尔烧穿蓝鲸的灵力触碰的皎皎,就会在他身上留下一处又一处的灼伤。

很疼,但皎皎一直忍着,只是现在好像有点忍不住了。他低着头鼓着腮帮去吹手上的伤,刚吹了一下眼泪啪嗒就落了下来,皎皎没忍住瘪着嘴哭了出来。

没入海底静悄悄看着他的蓝鲸见他哭了,瞬间慌得不行,连忙从海底浮出来,两边侧鳍慌得快速拍打着海水,将平静的海面搅得一团乱。

‘不哭,不哭,我错了,不吓你了,以后都不吓了。’

被蓝鲸小心地拢到侧鳍上站着的皎皎仰着头嗷嗷哭:“皎皎没…没不乖,皎皎想…带鱼鱼…出去,鱼鱼…疼…”

皎皎是想要出去,想要去找爸爸,但他这般着急不顾疼痛一次又一次跳入海里寻找出路的原因,并不是因为爸爸,而是因为鱼鱼。

沧澜界从来与和平搭不上边,它更多的是代表着血腥,争抢,掠夺,弱肉强食,所以哪怕以殷峥、厉屿白他们这般难得一见的天赋也得不到一息的安宁,从踏上修仙的那刻,他们就没日没夜地在修炼,在变强,在挑战自己的极限。

在这样的地方,落后就代表着死亡,代表着自己成为别人砧板上的肉。

但就算他们的修为在同龄人之中是佼佼者,是站在最顶尖的那一拨,也难免有无能为力身陷囹圄的时候。

皎皎的神识出现在爸爸身边,陪着他们走过沧澜界许多地方,渡过很多次危难。

虽然每次从梦中醒来,关于梦中的记忆大多都模糊不清,但也不妨碍皎皎在这之中得到些许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