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角颤抖,不住地点着头:“好,好!我走,我走还不行吗!”说完,他一脸悲愤地转身离去,随手把门甩上,发出「砰」得一声脆响,吓得俞天赶忙靠近门仔细看了一遍,见没有裂缝才松了一口气。
之后,他才慢半拍的想到他似乎是把少爷惹生气了。
这让的认知让他有些不知所措,或者说在俞天的记忆中,他似乎已经很长很长时间没有惹过少爷生气了,在他贫瘠的观念中,很多时候都坚持「少爷说什么都是对的。如果不对,参照上一句话」,而今在他不合时宜的坚持下,十分罕见的惹得钟连荆摔门而去。
这样想着,令俞天不可避免的想到这一段时间以来他的各种所作所为,似乎是在不知不觉中……就把少爷的地位慢慢降下去了。
他的心中除了钟连荆一个人之外,还加进去很多别的东西,在很大程度上占有了原本只有钟连荆一人居住的内心。
俞天有心开门追上去给钟连荆道歉。但手刚放上门把手,他的动作就停下了追上去又能怎么样?道完歉还能做什么?亲亲抱抱?最终不还是要分房睡吗!
俞天十分清楚的知道,他是没有勇气在老宅里做任何过界的行为的,他根本就没有办法面对母亲知道事实后的暴怒,那之后发生什么,更是想都不敢想,但可以肯定是的分手将会成为必然。
新年回到老宅的第一天,俞天心中乱成麻,连洗澡的心情都没有了,草草洗洗脸刷刷牙就爬上了床,衣服不脱的蒙上了被子,把自己完全的藏在了小小一方被底,灯光已关,黑暗中传出他浅浅的呼吸声。
钟连荆走的时候是面容凄愤的,但随着他一步步走上楼梯,一抹诡异的笑容划上了他的眼角,一直到楼梯转角处,钟连荆才被一道「咳嗽」声打断臆想,抬头就见到钟父怀里端着一个紫砂小壶,一言难尽地看着他。
“……”怎么了?钟连荆不解。
“你,能不能正常点?”别笑得跟个强|奸犯似的,一看就没个好样,净吓唬恶心人。
隐晦的表明了自己看法的钟父说完,摇着头不忍再看傻儿子抽风,迈着老人专属的太极步慢悠悠地走向……书房。
原谅钟连荆领悟力不够好,到最后也没想明白钟父说的是什么意思:他有不正常吗?没有吧!
可是在下一刻,钟连荆突然愣住了,机械地看向刚才钟父走去的地方,又拔着头看了看三楼的满楼梯灯光。
按照他的了解,到现在这个时间,他爸妈肯定是已经都回卧室了。如今他爸却还留在二楼书房,还表现得那么「阴阳怪气」,那是不是就说明……他妈房间里有别人?俞婶?
越想越觉得正确,钟连荆的眼睛一点点的亮起来,他有预感,到明天早上,他就能在全家人面前光明正大又隐晦地秀恩爱了!
双喜临门就是这样子了吧!其中一喜当然是即将到来的俞母被劝说成功明日上桌吃饭,另一喜嘛,更是快要到了……
月黑风高,杀人正好。啊呸,杀什么人!明明是采花!
钟连荆此时才是如此感激老宅的位置和治安,这边属于C市望族祖宅聚集的一片地方,周围治安更是加大了力度,至少几十年来都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哪家人失窃过,以至于这边的很多家里窗子是不安防盗栏的,钟家正是其中之一。
而且钟母温柔又彪悍的外表下,还隐藏着一颗追求自然热爱自由的心,将家里的所有窗子都安装成了田园式的。除了可以在屋内锁上,屋外也有能打开的钥匙孔。作为钟家未来的主人,钟连荆想得到一串钥匙完全不是问题。
就是窗子下面的灌木和鲜花有些扎人。
黑漆漆的冬夜下,黯淡的月光投下一片人影,人影看上去有些不大正常,远远看上去只有一条腿,还跨坐在一个奇怪的木框上。
钟连荆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他怕突然开窗会往房间里灌进去冷风冻到阿天,特意绕了一圈到浴室那边爬窗,老宅的窗子没有防护栏不假。但每间浴室的窗户开得要小一半也是事实。
他这样人高马大的,费劲千辛万苦才跨进去了一条腿,结果另一条腿进不去了?!就连弯腰低头拱进去都很难做到。
将俞天完全蒙住的棉被完美的屏蔽了一切不该存在的声音。
“噗噗噗”在第二次被蜘蛛网糊了一头的钟连荆愤恨地想:他明天一定要严厉批评打扫卫生的阿姨,光做表面功夫就不知道扫扫蜘蛛网吗?让他这种半夜跳窗爬床的人可怎么活!
多说无益,钟连荆不得不发挥他超长的柔韧性,几乎把头和大腿贴到了一起才顺利的从窗子里钻进去,随后依靠地球引力,全凭自由落体才从窗子里面落进去。
幸好他提前做好了准备,在即将脸朝地的那一刻便双手撑地半边倒立起来。虽说扯得手筋生疼,但好歹保住了俊脸。
钟连荆一跃站起来,探头探脑地甩着手脚,又把头上的蜘蛛网扯下去,再打打身上的尘土,真心以为,他就为了睡个觉,也是够拼了!
不过,看吧,第二喜来了同榻而眠。
「咔嚓」浴室的门被打开,在灯光微弱的照应下,钟连荆只能看到床上鼓鼓囊囊的一团,却没有办法找到属于俞天的脑袋。
他一愣,眉头稍微皱起,静悄悄的走过去,而到了床边,他才看清那一大坨。
俞天已经换了姿势,看上去是拱着屁股,下半身微微鼓起来,在靠上就是脑袋处的隆起。
不知怎么的,看着这样的场面,钟连荆莫名的想笑。
要知道平常他和俞天一起睡时,俞天的睡姿一向是良好,像这样嗯...孩子气的形态,可是从来都没有过。
但是,为了自己的幸福,钟连荆决定做一回罪人,他轻手轻脚的脱掉了外套,搓了搓手,准备完成今夜的最后一项任务爬床。
夜色下,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一点点的弯下腰,掀起一丝被角,即将将被子掀开大半。
而就在此时,异变突起
俞天从躺下到现在一直都没能睡着。一方面是不习惯自己一个人睡,另一方面则是在念念不忘之前钟连荆摔门走开的举动。
难以入眠的夜里,被浓浓的黑暗包围着,俞天反而感受到了难以想象的清醒,在他的脑海中,回荡着的满满都是和钟连荆相处时的一点一滴,从小到大,从幼稚的追着喊「哥哥」到习惯同床共枕。
此时俞天才发现,他竟是和少爷有着这样深且长的羁绊...
或许,早在俞美丽带着幼小的儿子到了钟家开始,这一场说不清楚的「孽缘」就开始了。
但后来,俞天总觉得听到了异样的「唦唦」声,一开始他还以为是幻听了,可声音越来越大,最后竟然从被角处漏尽一丝凉风?
俞天忍不住一把掀开被子,和猥琐的低着头的钟连荆对了正着。
这出意外是他们谁也没想到的,一时间,气氛说不出的诡异,两人大眼对小眼地沉默不停。
钟连荆一时间失了言语,试问:深夜偷偷爬床被捉了个正好,要怎么说?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俞天在冷空气里不禁打了个冷颤,而这时钟连荆才看见,他还没有脱衣服:“阿天你...”
满心还沉浸在刚才的种种回忆中的人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抱!”俞天突然坐起来,被子滑落下去,他双手大开,摆出拥抱的姿势,做出了这种十分令人意外的举动。
钟连荆后面的话头截住了,迟疑了一下,大步上前,一把抱住了俞天,踢掉鞋子倒下去,被子顺手拉上来,将两人从头到尾全部盖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