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 / 1)

主意已定,钟连荆不再迟疑,脚底一步不停地抱着人回到楼上。

直到把人小心翼翼地放到他卧室柔软的大床上,钟连荆才松了一口气,这短短的路程,他竟然怕梦境破碎,怀里的人消失。

此时一切尘埃落定,钟连荆快要锈死的脑袋才开始运转,他……似乎应该快些给俞天治疗?!

钟连荆再次慌了,抄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手指颤抖着一阵翻找,才终于找到家庭医生的电话,点了两三次才把电话拨出去,刚一接通,还没等电话那头的人说话,钟连荆已经沙哑着嗓子说:“快来、快过来!阿天受伤了,带着最好的药过来!”

那头的人一愣,再回神,电话声只留一阵忙音。

而这边,在打电话几分钟里,钟连荆的眼睛却没有离开过俞天半秒。直到他抛开手机,眼睛干涩的难受,看着床上快要失去生机的人,钟连荆的真实感才渐渐重起来。

就是从一年前开始,他对俞天的态度就完全变了吧,理由……好像是因为他厌倦了和俞天在一起的平淡,又受了一些人的刺激,才开始日日在外找寻所谓的刺激。而后,一次又一次,他的阿天就惨了……

他到底是有多么鬼迷心窍,能混帐成这样,为了外人,把从小一起长大又成了爱人的俞天伤成这样……

半晌,钟连荆低下头,缓缓跪坐在床边,两手握住俞天手骨突出的右手,一滴一滴的水渍滴落在交握的手上……

那边半年也不一定受到少爷传召的家庭医生齐烨然从震惊中反应过来,连忙抓起药箱连衣服也来不及整理就冲出去,刚才他要是没有听错,出事的又是俞天,严重到能让那人亲自打电话……剩下的齐烨然不敢想了。

但当齐烨然赶过去用备用的钥匙开门进去后,穿过狼藉的客厅到达俞天的房间后,他却没找到人。

第3章:治疗

正当他不知道去哪找人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冷漠的声音:“到楼上。”

齐烨然猛回头,楼梯口正站着一身家居服的钟连荆,面色是从未有过的阴霾,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少爷比以前更加阴郁了。

而与钟连荆人设不符的,是他端在手中的盆和挂在肩上的两条毛巾。

钟连荆完全没有心情去关心齐烨然想什么,提醒了一句后就自顾自地往楼梯上走他的阿天还在上面等着呢。

齐烨然见对方上去了,来不及多想也跟上前,而接下来在看到的一幕都让他怀疑人生。

就是那个冷酷无情对俞天差的不行的人,此时竟然用热水烫过的热毛巾一遍遍轻柔地给俞天擦拭额头和露在外面的手臂?这都是假的吧!

待到钟连荆重新换了一块毛巾,把俞天的双臂放回被子里后,回头看见齐烨然呆立在门口,不自觉地皱起眉头,什么时候,齐烨然也这么不靠谱了?

钟连荆不悦地说:“阿天发烧了,我这边没有药,只能物理降温,还有他身上的伤,要用什么药?”

这间大房子里,在钟连荆强烈而任性的要求下,平常只要他在家就没有任何佣人进来,而房子里很多东西的放置,例如药品,钟连荆是一概不知。

而就在钟连荆放下电话后不一会,俞天身上的温度就升上来了,从冰凉到烫手,让钟连荆彻底慌了神,可他慌了半天又叫不醒昏睡的俞天,慌极反静,钟连荆倒是冷静下来了。但他又不敢出去买药留俞天一个人在家,只好采用最简陋的物理降温法。到齐烨然抵达,钟连荆已经换了四五次水和毛巾。

“啊?啊!”齐烨然回神,赶忙跑过去给俞天看诊。

被齐烨然挤到一边的钟连荆强忍着不满,像一个局外人一样站在一旁看着齐烨然给俞天量体温、打吊针、查看伤口。纵然他不满到了极点,却也不能出言打断一句。

直到将近两个小时后,齐烨然做完了一切,把吊针拔下来。在深秋的季节里满头大汗的长舒一口气,钟连荆终于能挪动麻木的双脚一把推开齐烨然,重新回到床边占据了距离俞天最近的位置。

给俞天看完诊的齐烨然当然知道俞天的伤有多严重,高烧先不算,光是满身的於伤、扭伤的脚腕跟撕裂的肠道就足够触目惊心。

看到钟连荆的反应,齐烨然只当是这次后果太严重了,钟连荆才知道害怕,忍不住教训道:“现在知道后怕了早干嘛去了!以前就看你对俞天非打即骂,那傻小子还不肯跑,也就他能受得了你这种残暴帝。谁知道你还变本加厉上了?你看看俞天都让你折腾成什么样了?要不是治疗的及时他就要废了!”

他这骂得痛快,骂完了见钟连荆一言不发,又开始惴惴不安,趁着钟连荆盯着俞天一动不动,齐烨然呐呐了一会儿,长叹一声:“要外敷和内服的药都给你放到桌子上了,你照着给俞天用就行,那个、那个我就先走了,出事再联系我。”

齐烨然说完了,结果钟连荆还是对他不搭不理,自讨了个没趣的齐烨然摸摸鼻子,看着钟连荆怎么也不像还会混账的,便趁机离开了。

空荡荡的房子里再一次只剩下两个人,一个生机微弱,一个宛若行尸走肉。

刚才齐烨然说的,钟连荆都认,要不然他也不会放任一个家庭医生对他大呼小叫,而认过之后呢?

第4章:清醒

随着时间的流逝,这场对于他来说又美又噩的梦更显得真实了,他会疼会痛,会心疼会心惊,会追悔莫及会欣喜若狂,一切实在是太真实了,真实到……钟连荆开始相信这是上帝对他的眷顾了。

而这时,他才真正体会到齐烨然所说的后怕。但并非是对昨夜的后怕,因为对于已经发生的事情他无力回天,只有无尽的忏悔。

但他后怕的,是先前的冷漠,如果他再多迟疑一会儿,那现在安安静静躺在床上的人会有什么后果?

钟连荆不知道上一世,勉强算作是上一世,在被这样残忍地对待后俞天是怎么恢复的。但现在,哪怕是看着已经把伤口处理完的俞天,他还是抑制不住的害怕。

是不是,因为他的混账,让俞天半只脚都踏进了鬼门关呢?

钟连荆附身探了探俞天额头的温度。虽然还有些发烫但已经比之前好了很多,他取过一旁的湿毛巾重新给俞天盖在额头上,想了想去过一边的电话,片刻,那边接通了:“准备一些病患用的清淡点的粥食送过来。然后让人在厨房候着,别让粥凉了……”

直到这边挂了电话,那边的人还吃惊:是少爷的电话吧?少爷让人去那座不许外人进的房子了?

钟连荆放下电话后,又看了俞天好久,终究受不住内心的渴望,脱掉鞋袜翻身上床,试探了三次回,猛地反身将俞天搂住。

钟连荆把头深深地埋在俞天脖颈处,大口的呼吸,感受着属于俞天一无二的清朗气息。

时过正午,窗外阳光正灿,落单的鸟儿落在窗台上,叽叽喳喳的呼唤同伴。

阳光洒在卧室里,无限光辉。

俞天做了个梦,在梦里,他本是在一望无际的汪洋大海中上下沉浮,突然不知从哪里钻出来一条大章鱼,舞动着巨大的触手缠住他的全身,缠得越来越紧,最后都产生了一股窒息感,俞天呼吸粗起来,猛然惊醒。

谁知道惊醒后是更让人惊悚的画面。

昏迷前还凶神恶煞的人近在咫尺,和他零距离接触着,大面积的记忆阴影涌来,俞天吓得向后一抽,却因为钟连荆的禁锢没能逃离,而钟连荆也因为他的动作醒了。

四目相对,一时寂静。

率先反应过来的还是俞天,他现在除了全身都在叫嚣着痛,还有的就是被钟连荆抱着的灼热。即使是隔着一层衣服,他都能想象到那种热度。

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

俞天又挣扎了两次,依旧没能脱离钟连荆的怀抱,不免慌了神:“连、连少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对不起,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