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茸一听这?话,便感觉胸腔堵得难受,想了半天不知怎么开口,只咬着牙,朝他肩膀上来了一拳。
其实他说得对,如果?闻玉白真的死了,自己一定免不了难过?,但?很快他就又能调理好自己,为解决了最棘手的敌人而?庆幸不已?。
那时候,自己没有了最大的威胁,教皇也会默认自己已?死,今后的一切都将变得无比顺利,和当下的现状别无二?致。
雪茸想了想,抬头望向?闻玉白:“你就庆幸自己还活着吧。”
闻玉白如果?还活着,那么他们可能会是同伴、朋友、甚至是恋人,但?如果?他死了,便只能作为天敌,成为雪茸表彰自己的一枚勋章。
“嗯。我庆幸。”闻玉白道。
从雪茸在船上取出了自己后颈的毒针、从自己清楚知道那人其实并没有给自己重新上锁的那一刻起?,闻玉白便知道,那囚||禁自己多年的桎梏已?经解开,而?他是完全出于自愿的,将他自己的那把锁交给了眼前那个人。
“比起?成为你成功路上的垫脚石,我还是更想和你一起?向?前。”闻玉白弯着眼笑道,“你可是我的主人啊。”
第238章 血脉相连238 “走吧,去找艾琳。”……
每每听到那人喊自?己主人, 雪茸就不免心跳加速,这回更是?忍不住又伸手抱了?抱他。
但两?人都知道,眼下不是?能够肆意缠绵的时?候。外面还有一堆烂摊子要处理, 他们还得尽最快的速度找到艾琳。
于是?雪茸又在那人回抱了?自?己之后?,意犹未尽地撤出身来。
回过头的时?候, 刚巧看见一旁有个趴在地上?的研究员,正迷迷糊糊睁开眼, 好巧不巧和雪茸的视线对上?。那人方才?还柔软缱绻的眼神?立刻冷了?下来, 二话不说举起手杖就对准了?他的脑袋。
“想死的话就起来。”雪茸冰冷无?情的声音落在房间里,不只是?警告眼前这家伙,更是?警告屋内所有倒在地上?的家伙们。
眼前那人见状,立刻识相地闭眼装晕,见雪茸依旧不肯收手, 闻玉白果断转身, 又挨个儿给?地上?的家伙来了?记手刀,巩固方才?的劳动果实。
房间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不该醒着的人死的死晕的晕,雪茸松了?口气, 方才?有些动荡的心情终于勉强落地。
此时?, 空气里依旧飘着断断续续的呜咽声。让人有些分不清是?窗外的风在呼啸,还是?彼端的冤魂在哭泣。
这声音终究是?叫人心慌意乱的。闻玉白扭头看见雪茸皱起了?眉, 便?伸手捏了?捏他的肩膀。
“接下来什么打算?”闻玉白轻声问他。
雪茸是?主人,是?主心骨, 重要的决策都该由他定夺, 自?己的任务就是?配合他,帮他扫清一切障碍。
雪茸捏了?捏眉心,脸色有些难看, 头顶上?的兔子耳朵却竖立着,全神?贯注地搜寻附近的声音。
许久之后?,他指了?指门口的方向,对闻玉白道:“你知道的,我没有那个善心救人,但这是?出去?的必经之路,就当是?扫清障碍了?。”
其实硬要想避战,完全可以?直接破窗离开。闻玉白了?解他的别扭,只轻轻一笑?,将他揽在身后?,做好戒备前去?开门。
雪茸被?带进红房子里的时?候,因为过敏反应没有知觉也毫无?记忆,但他光靠着听力和感?知也能知道,他们所在的地方,不过是?整个房子里的一间房间而已。
推开门时?,正对上?几名守卫齐刷刷看进来。不知是?该说他们的知觉太过迟钝,还是?闻玉白处理那群人的动作太轻太快,直到两?人推开门时?,门外人也并不知晓里面发生了?什么。
直到有人朝他们身后?的门缝里看去?,看到那横七竖八倒了?一地的同僚,还有屋子角落一片鲜红的血泊,这才?反应过来,颇为惊恐地抬头望着眼前这两?人。
面对接二连三投射来的目光,两?人自?然也没有给?他们做出反应的机会。
相当默契地,闻玉白先是?以?极快的速度挟住身旁的守卫,手臂直接锁住那人的咽喉叫他不敢动弹,雪茸则一脚踹开身后?的门,指了?指身后?教皇的尸体,接着举起枪对准眼前的所有人――
“你们的头目已经死了?。现在给?你们十秒钟重新选择立场的机会。”雪茸懒懒开口,声音却叫所有人的神?经都紧绷起来,“选择放弃抵抗的,立刻转身滚出这间房子,一秒钟都别停。选择追随这个死人的,现在可以?过来领枪子儿了?。”
说完,他不知从哪儿摸出一只怀表来,单手摁了?一下,开始倒计时?:“十、九、八……”
三秒钟过去?,终于有人毫不犹豫地转身,飞也似的逃出了?门外。
和雪茸料想得一样,这里大多数人和那个卡尔文一样,都是?被?逼无?奈才?留在这里干这些脏活,他们内心大抵早已经对这些差事有一肚子的反感?、怨怼和排斥,眼下这场“大赦”对于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天降甘霖。
但一派势力能发展成这般壮大,必不可能只有教皇这么一只疯子。在倒计时?到第五秒的时?候,已经有人同样举起枪,瞪着爆满血丝的眼睛就要瞄准雪茸。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闻玉白手里的弯刀“倏”地飞出去?,打偏了?那人的枪口。而雪茸也没有犹豫,直接开枪点爆了?那家伙的头颅。
“嘭”的一声,四溅的血花更是?加剧了?眼前的混乱。往外逃窜的人几乎要把大门堵死,而冲过来要教训两?人的队伍,也几乎是?在轻而易举间就被?两?刀一枪击得溃散。
实不相瞒,开枪杀死教皇的时?候,雪茸的心情还有些波动,但眼下这样一个接着一个上?赶着吃枪子的,反而叫他只能感?到麻木了?。
他望着眼前一朵朵爆裂开来的红色花朵,想到了?红房子门口那长满了?血丝的雏菊,想到了?那熔炉中的惨叫与哀嚎,想到了?阿丽塔倒在血泊里的身影,想到了?风中艾琳断断续续的呜咽,于是?,扣下扳机的动作便?更加麻利了?。
他一枪放倒一个面目狰狞的杀人狂魔,只感?觉眼睛都快要干涩地流出血来。直到再没人敢往前扑,他却还忍不住,抬手就想瞄准那些往外拥挤着的身影。
好在闻玉白及时握住了他的手,又轻轻摁下了?他的枪口,杀红了?眼的雪茸才?回过神?,猛地喘了?一口气。
他望着眼前那群慌不择路的背影,眨了?眨酸痛的眼睛,又甩了?甩被?震到发麻的手臂,不愿意承认自?己险些失控:“要我说,他们也能杀。”
“不必。”闻玉白淡淡开口,没拆穿他,而是?给?了?个台阶,“浪费火药,浪费体力。”
雪茸便立刻顺着台阶蹿下去了:“嗯,倒也是?。”
直到场地清空,雪茸才?有机会看清眼前的概况――此时?他们面前的是?一个涂满红色油漆的长走廊,走廊的另一边还有个半掩着门的房间,尽头便?是?通往外面的出口。
方才?他听到的那些声音,便?是?从这房间里传出来的。
两?人对视了?一眼,几乎同时?走了?过去?。闻玉白走在雪茸之前,推开门的一瞬间,他便?伸手拦住了?雪茸的脚步。
“别进来了?。”他轻轻开口,声音尽可能平静,“就在门口等我就好,很快。”
雪茸的喉咙便?也一下子就紧了?起来。
闻玉白比谁都了?解自?己的好奇心,也比任何人都放纵自?己的探索欲,正常情况下只要能应付得来,闻玉白几乎会尽一切能力让自?己去?体会真相。
但现在他把自?己拦住了?,显然不是?他应付不来,是?自?己无?法面对。
推开门的刹那,倾泻而出的便?是?无?数只啮齿类动物尖锐的惨叫,还有无?法忽略的药味、腐臭味和血腥味。雪茸的指尖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攥紧、掐进掌心里。他的全身再一次战栗起来,就像是?嗅到了?雏菊的花粉,那刻在种?族基因里的恐惧再一次将他淹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