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1 / 1)

他一直举着手杖,看着教皇的表情,直到看到这人的脸上展现出错愕、震惊、愤怒和扭曲, 确定那家伙听进?去了闻玉白?的话,也酝酿出了汹涌的情绪, 在他的崩溃到了顶峰、目眦尽裂的那一瞬间,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

“砰!!”

男人的脑袋狠狠震动了一下, 接着便像一只?烂熟的瓜果, 皮肉爆裂、汁水溢出,最后只?剩下一团烂泥。

这个作恶多端的男人,就这样在一声枪响后化成一缕灰烟,就这样极其草率地退出了这一场闹剧。

……就这样结束了?

雪茸一直举着枪,双目死死盯着眼前这具死尸, 直到那人的血液顺着地板缝隙流到他的脚边, 他才回过?身?来,放下手臂, 有?些嫌弃地后退了一步。

闻玉白?在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将?他的身?子转过?来, 不让他再看眼前这景象。

雪茸领会到了他的意思, 回头,笑?了笑?:“还行, 没什么?感觉。杀他不算杀人。”

闻玉白?望着他,那人永远是弯着眼睛笑?盈盈的, 但其实面色白?了, 嘴唇也没了血色。于是他有?些心疼地垂下眸子,就这样望着雪茸。盯着他那微颤的睫毛,闻玉白?下意识偏头凑近了些许, 却又?在动作的瞬间意识到了什么?,生生勒停了自己的动作。

雪茸对他的心思了如指掌,只?轻轻哼出了一个笑?音,然后伸手扯过?了那人的领带:“时间不对,场景也不合适,但是我心情允许,所以批准你亲我一下。”

闻玉白?一直下垂的眸子便瞬间抬了起?来,他伸手郑重地扶过?了那人的后脑勺,先是轻轻啄了啄他的鼻尖,接着又?屏住呼吸覆上了他的唇。

闻玉白?的吻技还是像之前那样青涩,小心得像是生怕激起?。雪茸笑?了笑?,伸手环住了他的腰,微微偏头占据上风,接着在那人呼吸逐渐急促之时恶劣地开口,轻轻咬在了他的下唇上。

那人正愣了一下,接着便也很识趣地点到为止了。

“说好?的亲一下,你耍赖了。”雪茸弯着眼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意思是,亲在这里的,就已经算一下了。

闻玉白?盯着他的鼻尖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接着喉结上下滑动了两下,雪狼的兽耳也抖了抖,似乎是有?些亢奋的样子。

于是雪茸便抱起?双臂,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调整呼吸,接着兀自转身?,默默捡起?了方才自己亲手扔到地上的口笼,又?严严实实地给自己戴了回去。

这是意识到自己快无法自控之前,手动给自己的兽||欲加了到枷锁。雪茸见状也难免一阵兴奋,心脏收紧狂跳起?来。

雪茸听着自己逐渐亢奋的心跳,忍不住问道:“你当时就知道,我没有?给你重新上锁了,对吗?”

闻玉白?摸了摸自己面前的口笼:

“嗯。”

数月前,在猎犬岛返回大陆的航船之上,恰逢雪茸发||情期到来。

两个人在极度疲劳痛苦的情况下,稀里糊涂滚在了一起?,带着极端别扭的情绪和情感云雨几番,终究是不得不敞开心扉,坦白?了对彼此的感情。

那时候情况很不明朗,机械之心的真?相逐渐清晰,教会的势力刚刚露出水面,闻玉白?名?义上的归属权也被收回。两人都深知下船便要被迫分离,但雪茸还是率先打破了沉默,问了他想不想要跟自己走,想不想要自由。

听见那句话的时候,闻玉白?险些脱口而出地答应了,他听见自己的心跳紧张成一团乱麻,也知道以那兔子的听力,自己的动摇一定逃不过?他的耳朵。但他还是死死咬住了牙,忍着冲动没有?应允。

他知道他们之间还有?太多的事情没有?解决,即便获得了名?义上的自由,也没有?办法改变立场和血统上的矛盾。

……兔子和狼混在一起?,本身?就够不像话的了。

可?即便闻玉白?心里拎得门儿清,此时此刻依旧是没法将?拒绝的话说出口。他太想答应了,太想将?一切矛盾立场伦理天?性都抛之脑后,想完完全全顺从自己的本心,想不顾一切地选择他想跟随的人。

但点头的前一秒,他听见了门外传来一串脚步声,他听见有?人说:“听说没,闻风清手里剩的那只?狗,教皇主动要过?去了。”

闻玉白?蠢蠢欲动的心脏立刻安稳了下来――替教会办事,和替教皇办事,对于之后的路来说,完全是两个概念。

这个机会一旦放手,便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于是他拼尽所有?力气,说出了他最不想说出的拒绝,他也看见雪茸浅金色的眸子瞬间暗了下去,因为情||动而直立的兔子耳朵,也肉眼可?见的蔫了。

雪茸真?的很失望,但他也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难得他们之间的气氛如此和谐,却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彻底毁了,闻玉白?自责不已。他想要找些话题尽量逗他开心,没想到那人自己倒是先做出了妥协。

那清瘦的、带着香甜气味的兔子忽然翻过?身?来,伸手抱住了自己的尾巴,像是裹被子一般,把整个身?子埋了进?去。

然后他扯了扯自己的衣服,问自己,能不能在他这里睡一觉。

两个人刚才都已经睡过?了,再睡一觉又?有?何不可?。更何况自己也根本不想拒绝。

于是闻玉白?也大起?胆子,顺着他的动作,将?尾巴完全交给他抱着,自己则侧身?把那人整个身?子揽进?了怀里。

方才两个人闹得太猛太凶,这家伙本来就这样薄薄的一个,很快就因为体力不支彻底昏睡了过?去。

可?闻玉白?却完全睡不着了。

他就这样抱着雪茸,听着他胸口并不健康的心跳声,感受着他的体温,又?看着那对毛茸茸的耳朵慢慢收回了脑袋里。

怀中人的皮肤是雪一样的白?皙,脸颊处又?因为两人交融的体温而泛起?了微微的红晕,这让他看上去比平时更加鲜活和健康,也勾得闻玉白?无数次想要俯身?轻吻上去。

但对方没有?允许的情况下,偷偷亲吻是很不礼貌的,更何况他面上还有?着一副枷锁,让他连接吻的自由都不能拥有?。

闻玉白?又?一次感受到了懊恼与痛苦。他很想伸手去撕碎那该死的笼子,他想,或许单纯地做个野兽也是很幸福的事情,自己的一切烦恼、纠结、痛苦,都来自于自身?成长出的、毫无必要的人性。

很快,更痛苦的事情出现了。

随着那兔子陷入熟睡,独属于猎物的气味再一次勾得闻玉白?饥肠辘辘――睁开眼,他想将?那人拥入怀中亲吻,闭上眼,他又?像将?面前兔子的喉咙撕碎,茹毛饮血。

即便雪茸在他心中已经是如此不可?替代的存在,他那该死的本能,依旧还是在把对方当成食物对待。

这便是他必须远离雪茸的理由了。那人平时考虑的事情那么?多,一定也很介意这件事才对。

在这样极端的痛苦之下,闻玉白?硬是强压着痛苦与冲动,一动不动地将?雪茸抱在怀里。

他知道这人好?久没能这么?踏实地睡一个好?觉了,他也知道这一觉醒来,他们注定要分道扬镳。

闻玉白?一向知道自己是个十分能忍的家伙,但这一次,却还是让他的耐心透支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