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皇宫内阁,手握着信件的教皇颇有些亢奋地在?屋内来回踱步。
在?此?之前,他已经请了教会内十来名权威专家鉴定了这份信件,得出的结论极其一致――不论是信封还是信件内容,都确定是出自于皇室之手,绝不掺半点假。
而信件的内容无他,正是一张自由出入皇室的特批许可?证,证件上的署名则是前段时间才被闻玉白处死的无神论犯――BUNNY,雪茸。
“好消息!玉白!”在?终于确认了真?伪之后,教皇兴奋地拿着信件去找自己最忠实的守卫,“心想事成,定是神明的旨意!”
彼时的闻玉白正在?替他整肃最新?组成的猎犬队伍,看见来人之后,立刻单膝下?跪行礼:“大人。”
教皇根本没?心思走?这些礼节过?场,直接将人拉起,迫不及待地与他分享战果:“我们?掌握了皇室和BUNNY暗中合作的证据!”
闻玉白听闻,立刻接过?教皇递来的东西,看到雪茸名字的一瞬间,兽人银灰色的瞳孔几不可?闻地收缩了一下?。
“这是怎么来的?”闻玉白问。
“猎犬在?主教堂附近截获的。”教皇道,“根据推测,应该是皇室在?仪式之前邮寄给BUNNY的,结果BUNNY却已经被你?杀死了,因此?邮鸽一直在?目标附近飞行直到坠落,正巧就被我们?的猎犬捡到。”
闻玉白:“已经确定是真?品了吗?”
教皇:“做过?很多?次鉴定了,绝对保真?。”
闻玉白:“这么多?天,皇室都没?有主动回收吗?”
教皇:“事发之后我就派了重兵驻守,他们?不可?能会有机会。”
闻玉白:“……我们?刚想要线索,线索就主动送上门来,会不会有些太巧了?”
教皇面上的兴奋终于有些冷却了,他望着闻玉白,最终却也没?跟这个?战功赫赫的大功臣置气,只是颇有几分怨怼地调侃道:“玉白,你?倒是比我更谨慎。”
“是我心胸狭隘了,大人。”闻玉白立刻行礼赔罪,“也许是被其他猎犬抢占了先机,心存不甘,总想挑出些毛病来。”
教皇一听,立刻笑了起来。他太懂这些动物争风吃醋的劲头,这又何?尝不是一种良性循环。
他想像摸狗头一样摸摸这家伙的脑袋,可?无奈这家伙除了一双兽耳之外,完全就是个?人类的长相,半跪在?地上的身?形也极其挺拔,一时间竟让他不知该如何?下?手。
末了他便只能作罢,收回手,用语言安抚道:“不必这般多?虑,玉白。那家伙不过?是运气好,碰巧撞见了线索。能像你?这样替我挡子弹的,整个?大陆也找不到第二个?。”
“这是我的使命,也是我的荣幸,大人”闻玉白微微点了点头,问道,“请问您打算怎么处置?”
教皇反问:“如果是你?,你?怎么打算?”
“近几日,机械学院的学生们动作很多,显然是有皇室的势力在?背后支持。虽然仪式当天他们吃了败仗,但看这势头,他们?绝对还会卷土重来。”闻玉白平静地分析道,“我斗胆建议,眼下?无论是战力储备还是民心所向,我方?都占有绝对优势。与其给敌人更多?的时间养精蓄锐、精进武力,不如在?尚未发育完全的时候彻底解决,永绝后患。”
“永绝后患”四个?字瞬间让教皇舒爽无比,他扬了扬眉,又看了看手中的信封:“你?是说,尽快公开这封信?”
闻玉白:“对,和这种程度的犯人合作,一旦被公之于众,他们?的信誉度绝对会跌至谷底,民心涣散之下?,没?有簇拥的皇室就是一盘散沙,根本不足以与我们?抗衡。”
教皇点头:“就这么办。”
闻玉白的几番试探性的质疑,反而彻底打消了教皇对信件和对闻玉白本人的双重顾虑。眼看着那人拿着信封,急不可?耐地去执行下?一步计划了,闻玉白的眸子微微一沉,目光随着那封信愈行愈远――
刚一拿到这封信的时候,他便闻到了信件上的兔子味。那人依旧谨慎,按照皇室的标准对着信封和证件左喷右喷叠了一堆香,但耐不住兔子的本味在?就像是雪地里的一捧火一样明显,闻玉白几乎是一瞬间便认了出来,也顷刻间便领会到了他的用意――
他们?的想法?不谋而合了,那兔子也巴不得双方快点开战。
闻玉白愣愣地看着信件被拿走?的方?向,脑海里浮现出雪茸站在?窗前、小心翼翼将信寄走?的模样。
这么短的时间里,他已经又投入到工作状态中去了,这么看应该算是个?好事,闻玉白心想,可?是那天的事情,应该给他留下?了不小的创伤。
他回想起那天雪茸在?自己怀里化成兔子、两人一起从高空坠楼的画面。自始至终双方?没?有任何?一句对话交流,但也不过?是齐齐落地的极短时间内,他们?似乎就已经明白了彼此?的意图和想法?。
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甚至那家伙还在?高效率地超额完成任务,闻玉白感觉到心安,却又忍不住在?脑海中反复揣摩着那只兔子的身?影――
不知道他现在?过?得好不好、有没?有被皇室刁难,对于阿丽塔的事情,他还会难过?吗?
彼时彼端,雪茸刚刚完成了一台机器的检修工作――他答应过?拜耳,在?跟踪差分机进度的同时,他还会负担起皇室所有的武器检修与改良。
他放下?扳手,用黄铜水盆洗净手上的油污,接着就像是泄了口气一般,整个?人便有些垮了。
来到皇室这边快一周的时间,他统共没?有睡过?超过?十个?小时的觉,一方?面是因为事情太多?没?有时间,一方?面也是一闲下?来脑子里就太多?事,根本睡不着。
最一开始还是想着阿丽塔、想着要怎么对付拜耳、怎么报复皇室和教会,到后来熬夜熬得有些精神恍惚,便不论醒着还是昏着,脑子里总会时不时钻进一个?高挑的影子。
不知道闻玉白怎么样了。雪茸有些疲惫地捏了捏眉心。
自己当时那一枪根本没?留情面,是直朝着那家伙的心窝子打去的。他承认当时脑子里是充斥着杀意的,他当时强烈地希望自己能够杀死闻玉白,彻底杀死这个?让自己变得犹豫不决、连连碰壁的大麻烦。
可?直到那家伙带着自己摔下?楼去,他便彻底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也彻底看透了自己的心――
他是个?俗人,为了所谓的使命杀死心爱的人,这种事情他根本做不到。
在?那之后,那一枪就成了自己焦虑的源头――他想知道闻玉白伤势如何?,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他该有多?疼?流了那么多?血,他能撑得住吗?此?时此?刻,他是已经康复,还是正在?养伤,又或是早已经死去了呢?
缺觉的头疼像手中的小锤,一下?下?敲打着他的神经,叫闻玉白的影子如鬼魅般拼命抢占他的大脑。他的脑海里忽而回想起当天的画面,忽而浮现出那人受伤死去的幻象,忽而又幻想着那巨大的白色雪狼出现在?自己面前,让自己趴在?他毛茸茸、温暖的背上、将他当成床和枕头,毫无顾忌、全身?轻松地大睡一场。
好在?他与常人不同,越是头痛烦躁、精神紧绷、幻象丛生,他反而越是注意力集中、工作效率翻倍。
因此?,即便都开始要睁眼说梦话的程度,他也根本不敢停下?手中的活,生怕一个?暂歇,自己这副靠着惯性高速向前的身?子就彻底停摆了。
此?时此?刻,刚从检修工作中抽出身?来,只感觉耳朵一阵嗡鸣,心脏的力气都被瞬间带走?了一半。
正当雪茸趁着一旁的机器准备缓口气再找点事干的时候,检修室的门突然被“嘭”地一声推开了,下?一秒,那个?始终彬彬有礼、处变不惊、温文尔雅、一表人才的十皇子拜耳,此?时像是个?被突然踢翻了铺子的杀猪匠,气势汹汹、风度尽失地冲进了门内。
还没?等雪茸反应过?来什么,那家伙便一把揪住了他的领子,惊得锅炉盖上趴着睡觉的梅尔猫毛站立、嘶叫着发出警告。
但看到拜耳手中拿着的报纸时,雪茸倒是不怒反笑了。
下?一秒,那人便将报纸塞进了他的怀里、动作粗鲁地仿佛在?他胸口捅了几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