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合情又合理,雪茸烧得快要断线的大脑便不再做主了,他抬起头,忍着难受问道:“那你想跟我睡觉吗?”
这回闻玉白是真的愣住了:“什……?”
不等那人?开口说些什么,雪茸就颇有些粗鲁地?将人?往床铺的方向带,此?时?此?刻,那平日里连天崩下来都能?稳得纹丝不动的身子,居然被他这么随手一拉,就径直送到了床上。
雪茸轻嗤了一声――果然,他们兽类之间的沟通交流,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此?时?,闻玉白坐在床上,就这么抬眼望着雪茸伸手胡乱扯着自己?的衣领――
“我难受死了,就当帮我个忙吧……”
眼看?就要把?上衣脱个精光,雪茸忽然一阵天旋地?转,缓过神的功夫那人?已经将自己?整个掀翻压到了床上。
闻玉白擒着他的双臂,将他牢牢锁住无法动弹。雪茸半张着嘴唇喘息着,一定神,发现?那人?的气息也乱得一塌糊涂。
“……你怎么回事?”闻玉白显然也在忍耐着什么,声音都微微有些变哑了,“发||情期到了?”
滚烫的气息抚到脸上,雪茸的睫毛难耐地?颤了颤。他垂下眸子,好半天才挤出一句:“嗯……你再帮帮我……就像上次那样?……”
听到“上次那样?”,闻玉白的脑海里显然是闪现?出了什么画面,他深吸了一口气,接着一手擒住雪茸,一手轻轻捏住他的下巴,让他雾蒙蒙的金色眸子望向自己?:“那你喜欢我吗?”
“……”雪茸的嘴唇轻轻绷紧了片刻,接着便坦然道,“喜欢。不然我为什么来找你?”
闻玉白微微松了口气,他似乎也是对雪茸的喜欢心知肚明,可擒着雪茸的手还是没有松开:“那你这次来找我,是因为情感上的喜欢,还是因为生理上的需要?”
雪茸:“……”
“我知道,发||情期就是这样?,身体不受自己?控制,所以很容易就吃亏的。”闻玉白松开他的手,扶他坐起身来,额头上已经布了一层细汗,显然是忍得辛苦,可表情却写满了耐心,“你自己?以前?应该也处理过,不需要别人?一定也行。我不会乘虚而?入的,不然对你对我,都不公平。”
听到这里,雪茸一下子反应过来,恨不得翻身将他扑回床上:“?!不行!”
闻玉白又变回那纹丝不动的一座山,任那家伙怎么推,都不动摇分毫。
尝试扑倒对方三次无果的雪茸快要哭出来了,很快波动的情绪就牵扯到了他脆弱的心脏。
心脏一抽,眉头一皱,雪茸闭上眼睛,痛苦地?躺到闻玉白的床铺上捂脸喘息起来:“……我受不了了,你快把?我憋死了!”
“……”闻玉白无言以对。他知道这人?身体不舒服、心情烦躁是真的,但想借机耍赖的心也不掺假。
看?着那人?慢慢泛白的嘴唇,还有早就冒得一额头的细汗,闻玉白果断摁住了他疯狂乱扭的身子:“别乱动了,药在哪?我喂你吃。”
“……”雪茸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又要开始像上次那样?假正经拖延时?间了,于是不满地?皱起眉,心情烦躁到了极点。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还不如心脏爆炸就在这里原地?死了算了,这样?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就能?全都不管了。
可真等心脏炸裂地?疼起来,他又开始害怕自己?真死了,加上双手都被钳住,根本动弹不了半点,便只能?怂了吧唧地?用下巴指了指自己?的口袋。
看?见那人?单手打开药盒取药的动作,雪茸没来由地?紧张了一下――吃药必然会露出兔子耳朵,虽然在这人?面前?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是……上一次吃药之后的场景回旋在大脑中,还是让他有些心有余悸。
一抬头,看?着那人?不容置疑的眼神,雪茸本就奄奄一息的心脏再次抽痛起来。再不吃药怕是真要出人?命了,雪茸只好眼睛一闭,将对方递到唇边的药片含到了舌根下。
很快,耳朵竖立、全身处处都开始燃烧,无数冲动yu望喷涌而?出,可纠结了良久,雪茸却只是睁着被濡湿的眼,难过地?望着他。
窗外?飞艇的轰鸣声很响,雪茸开口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一粒粒地?蹦进了闻玉白的耳朵里――
“闻玉白,能?抱抱我吗?抱一下就好。”
第186章 百足长虫186 兔子需求真的恐怖。
如果眼前这家伙死皮赖脸地要跟自己发生些什么, 闻玉白倒是有?充足的信心能?够拒绝得了他?,毕竟自己这一路别的能?力?不?见长?,忍功倒是被迫修炼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可?偏偏这人不?按常理出牌, 不?得寸进尺,只是可?怜巴巴地找自己讨要一个拥抱, 活像个被孩子弄丢的玩具熊,全身四处都?露着棉花, 只祈求有?人能?帮他?稍作缝补。
闻玉白望着他?的双眼, 只感?觉心都?跟着软了下来。根本不?受控制地、也丝毫没想过要去控制地,他?小心翼翼地伸出双臂,像是捧起什么易碎的珍宝一般,轻轻把人搂进了怀里。
那抹滚烫的炽热便在胸前化开来了。
钻到他?怀里的一瞬间,雪茸也伸手搂住了他?的腰。他?的情绪是烦躁的, 动作中带着难掩的冲动, 闻玉白感?受得到,便也就这样一下下地摩挲着他?的脑袋, 安抚他?的情绪。
被摸了头就难免想被照顾到耳朵。雪茸悄悄把耳根往他?手里送了送,闻玉白也没躲, 就顺着他?的意, 伸手覆住了他?的耳根,一下下有?节奏地揉了起来。
大抵是没想到这回这人这么自觉, 没再跟自己玩那欲拒还迎的一套,被摸了耳朵的雪茸丝毫没有?防备, 身体一僵脑袋一热, 眼泪居然?控制不?住地滑了下来。
睫毛被沾湿成一簇簇的,像是挂着露水,雪茸抬头, 就这么挂着眼泪直勾勾地望着闻玉白,闻玉白也这样直直望着他?。
但他?能?看得出来,这人眼中泪水并非像先前那般出于qing.yu,这是他?第一次看见这双浅金色的眸子里,露出那般复杂又混沌的情绪。
闻玉白想低头轻吻他?,想帮他?吻掉泪痕,却在垂眸的一瞬间,就被冰冷的笼子阻挡住了一切。
于是他?只能?哀哀地望着他?,柔声?问道:“你是不?是在伤心?”
僵着身子流着眼泪的雪茸皱着眉,被体温烧得通红的唇嗫嚅了半天,这才艰难而困惑道:“……我不?知道。”
他?以为自己不?会伤心的,从小到大好?像都?不?知道悲伤二字该怎么写,但不?知道为什么,身后那片岛屿轰然?坍塌的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心里的某处地方,也跟着垮下成一片废墟了。
也许是因为塔兰,也许又不?是。他?知道海底是那“孩子”最好?的、也是唯一的归宿,自己助他?一臂之力?,帮他?复仇、带他?回家,是再完美不?过的功德一件,自己应当开心才是。
至于闻长?生则更不?可?能?,自己见他?第一眼就下定决心要除掉他?,现在更是永远地除掉了一个后患,又何来的替他?伤心难过一说?。
这么说?来,唯一的答案便是眼前这个活生生的、近在咫尺的,却被一只口笼、一把锁挡在遥不?可?及处的人了。
雪茸怔怔地望着他?,望着那囚住他?的坚固的牢笼,眼泪又控制不?住地涌了出来。
为什么自己是兔子而他?是狼?为什么自己偏偏必须要是他?的猎物?
为什么自己杀了他?的弟弟?
……为什么一定要是敌人、要是仇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