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玉白攥紧了拳头,他不知道兔子为什么要说这些话。自己?明明已经答应了要帮他了……
“真的很感谢你,闻玉白。”雪茸深吸了一口气,轻轻道,“不论今后如何,这一路走来,能遇到你真是太好了。”
闻玉白彻底乱了阵脚。他实在揣摩不出兔子说这些话的用意。他只觉得?心里一阵发慌。
……该死,又在耍什么把戏?闻玉白瞥了他一眼,又匆匆撤回了目光。
雪茸刚刚确实有?一些演戏的成?分在,但?这也是他第一次认真思考他和闻玉白的立场关系。
表面?上?看,他们?现在是存续了一段时?间的合作伙伴,但?是本质上?,就像自己?和闻长生一样,他们?应当?是从骨子里就水火不容、势不两立的。
从硬实力?的角度考虑,自己?能活到现在,主要还是因为闻玉白不愿意动手。自己打心眼儿里应该感谢他,他确实是个不可挑剔的好人。
但?未来的问题也是不得?不考虑的。一旦这个平衡打破,结局只有?两种――要么他们?之间拼出个你死我活,要么……
雪茸又看向了身旁闻玉白。
――要么他们?能彻底统一战线。
这个想法很荒谬,因为即便抛弃立场不作考虑,他们的种族因素也是相当大的阻碍。就像闻长生所说的那样,他们是捕食和被捕食的关系。谁能保证闻玉白不会在哪天?突然失控,将自己?生吞活剥了呢?
虽然自己?已经亲眼见证了闻玉白到底有?多能忍,但?从免除后患的角度来看,将闻玉白彻底除掉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可雪茸却轻轻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有?弱点了。
他根本不想杀了闻玉白。
两个人各怀心事,一时?间无人说话,尴尬得?很。
好在闻长生也明白自己?一时?间抓不到雪茸的破绽,同时?也受不了孤儿院区别对待的恶劣条件,便毫不犹豫地拎包返程了。
前后脚走注定路上?还会再碰到。雪茸打算再留一天?,尽可能地离闻长生远一点。
闻长生一走,大?家的伪装也统统卸了去?。孤儿院内又是一派欢声笑语,塔兰也乘着轮椅从钟楼里出来了。
他找到雪茸,问他们?接下来的计划。
“克洛岛。”雪茸说,“莎伦院长给我们?提供了线索,说是要到那里去?。”
塔兰原本正在咳嗽,听到这句话时?微微一愣,抬头重复道:“克洛岛。”
“对。”雪茸一边说着,一边盯着他看,“就是‘猎犬岛’。”
“哦……”塔兰点点头,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道,“听说先生您是个很厉害的机械师……”
雪茸毫不谦虚:“确实如此。”
塔兰深吸了一口气:“实不相瞒,我对这一块很感兴趣。不知道先生您能不能……”
“可我已经有?一个学生了。”雪茸知道他想说什么,打断道,“而且我们?是远程授课。”
塔兰的指尖微微一颤,接着道:“其实,我也想探索机械之心……”
雪茸弯起眼睛,依旧毫不客气地拒绝:“等我探索到了,我可以写信告诉你答案。”
塔兰有?些紧张地舔了舔嘴唇,又道:“孤儿院……我已经待腻了,我很想出去?转转。”
雪茸看出来了,这家伙很不会撒谎。但?他也知道,这家伙嘴很严,不想说的事情打死也撬不出半个字来。
他说:“你想跟我们?一起,那先告诉我让我收留你的理由。”
他上?次也是这么问沙维亚的,那孩子很有?用,自己?收了他确实很合算。
说到这里,塔兰便恢复了那份镇定和自信,只说了一句话:“我能力?够强。”
雪茸知道他底子有?多好。光是靠他自己?一个人,就能把孤儿院这么多孩子、老师统筹安排如此妥当?,并且一直没有?出现过纰漏,就能证明这小孩绝不简单。
接着,他又上?下扫了那家伙一眼。
塔兰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身体这块你们?也不用担心,我不会拖你们?后腿。遇到危险的时?候你们?可以直接放弃我,我不会有?任何怨言。”
雪茸扬了扬眉,没说同意还是不同意。
说实话,他早就对这过分早熟的小孩儿产生兴趣了。他确信这孩子带在路上?会起到作用,但?同样地,他也必须要搞清对方加入的动机。
是什么原因,让他这么果断地丢下这里朝夕相处的孩子,而必须要跟自己?一同踏上?逃亡之旅呢?
亲口说的他一概不信,他只信自己?查出来的。
他原本正在给自己?的爱徒阿丽塔?莫里斯写信,要将这段时?间的经历告知于她,并且想要验收一下她最?近的研究成?果,但?他仔细权衡了一下,主动隐去?了马丁院长留下的那张字条――
虽然他一直在引导阿丽塔调查幽火的事,但?真涉及到了机械之心的内容,他并不想让她有?过深的接触。
他虽然缺德,但?绝不至于无缘无故地坑害自己?的学生,眼前这明摆着深不见底的坑,一身腥的自己?能跳,过着正常人生活的阿丽塔绝不可以。
眼下,雪茸刚好写完这封信还没封火漆,于是便又拿出一张信纸,悠哉悠哉进了图书馆。
他还是很在乎那本塔兰曾经借阅过,并且做了很多笔记的密语书,他隐约有?预感,这里就藏着塔兰的全部动机。
于是他把那书的书名临摹下来,让阿丽塔尽快帮自己?查清来源。
不愧是自己?的爱徒,做事就是无比麻利。第二天?清晨,雪茸就收到了一沓厚厚的实验报告,一封私人书信和一份关于那本谜语书的详细材料。
为了节省时?间,雪茸优先翻阅了关于谜语书的材料。他仔细翻看着相关的翻译内容,以及这本书的出处,很快,所谓的动机、目的,全都统统了然。
居然是这样。雪茸合上?了资料,忍不住扬起了嘴角。
半分钟后,他来到了莎伦院长的办公室。这位坚强的女性终于从丧父之痛中短暂地抽离出来,已经又带着两只阴恻恻的猎犬,投入到孤儿院的繁忙事务中去?了。
看到雪茸,莎伦礼貌地站起身来,打起精神询问他的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