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城内去学宫的路不算远,对修士来说不过几里路,提前一点时间过去能让他们先熟悉下环境,所以尽管三个孩子依依不舍,也都乖巧听从了安排。

在学宫门口,萧墨给三个小孩摸摸头:“有事传讯联络我们就行,学宫每月十五休沐,你们若无事可回宅院里住。”

三个小孩儿闻言眼神一亮,楚惊澜冷酷无情补充:“我俩不一定回去。”

很好,一盆冷水就把亮起的眼神给泼黯淡了。

不过没办法,这的确是事实,萧墨和楚惊澜还真没法保证每月有空回去,萧墨只得画了个饼:“有空我们会回去,到时候提前和你们说。”

小孩儿就是好哄,三人又精神一振,小鸡啄米般点头。

萧墨:“去吧。”

三人跟着临安学宫领路的弟子朝大门内走,那是一步三回头,萧墨和楚惊澜本准备在门口目送他们,一看小孩儿们好像要哭了,于是改了主意,朝他们点头示意后,便转身走了。

宽阔的石阶空空荡荡,林中偶尔一两声鸟兽清鸣,树影婆娑,身边没了三只机灵的小鸟,萧墨问楚惊澜:“忽然冷清了,会不会不习惯?”

楚惊澜还是那般语调:“不会。”

萧墨哼哼:“什么时候你不嘴硬了,反倒新鲜。”

楚惊澜没有出声反驳,但这次还真不是嘴硬。

早在楚家,他就习惯了独来独往,时常只是自己一人,包括苏白沫来见他,每次也都是帮完忙就分开,非常地公事公办。

独身一人的寂寥对他来说是再寻常不过的事。

更何况……楚惊澜目光扫过前方悠悠踱步的萧墨。

还有个会吹笛子、会跟他拌嘴的心魔在,跟以往的日子相比,着实不能算冷清。

清风拂过临安学宫山道外苍苍古木,叶影摇曳,萧墨走在台阶下,回过头,发现楚惊澜与他相隔两三个台阶,从略高的地方向他投来视线。

那目光深远宁静,没有居高临下的俯视,却带着点悠远的庄重。

崇山林海,苍古绝景似乎都在他眼中,但却好像只印着一个人影。

从萧墨的位置看过去,碧空白云下,潇潇君子长身玉立,若仙人垂眸,不在红尘中。

浮云孤高,本是好景,但萧墨不知为何看得心头一跳,他松开懒懒负在背后的手,三两步就跨过三个台阶,走到楚惊澜身边,衣摆轻轻飘动。

楚惊澜:?

他不明白萧墨突然折回身干嘛,用眼神询问他。

萧墨清了清嗓子:“没事,走吧,回家。”

他没说,楚惊澜一个人站在那里虽然仙气飘飘,好看得不行,但总觉得过于空寥。

看你身边太冷,我来陪你。

心魔哼哼心想,我可真是个好魔。

*

又过五天,萧墨的玉笛新鲜出炉,洁白的笛子上果然雕着一朵幽夜昙,在白玉上开得正好,栩栩如生。

萧墨捏着新笛子,入手温润,爱不释手把玩一阵,竹笛由于是从商城里兑换的东西,可以直接放进识海里他开辟的小屋,于是将竹笛挂上墙作装饰,玉笛占了新位置。

就在他们出发那天,从灰衣魔修手里抢来的宝贝,也就是金焰流火凤的蛋壳有了动静。

楚惊澜将它从储物器里拿出来,在两人的注视下,金橙的蛋壳在清脆地咔咔声里慢慢裂开纹路,而后“啪”地一下,一个小脑袋顶着蛋壳探了出来。

“啾?”

小东西第一眼就看到两道人影,它茫然地看了看萧墨又看了看楚惊澜,觉得他俩气息好像,但本能告诉它契约之主只有一个呀?

它脑袋上的蛋壳都还没掉,动摇西晃,萧墨抬手,将它头顶的蛋壳掀了,没忍住笑道:“它不会分不清我俩吧?”

也正常,毕竟他现在还是楚惊澜的心魔,诞生的根源都还连着本体,把小东西搞迷糊了。

萧墨拎开蛋壳,它下意识蹭了蹭萧墨手指。

凡鸟刚出生时身上肉色居多,但流火凤不同,破壳时浑身便覆盖着毛绒绒的初羽,但并不是金色,而是暗灰一团,很不起眼。

等它长大逐渐进阶,羽毛会变换几次颜色,最终成为金羽。

萧墨用一根手指摩挲它小脑袋:“哎呀,金球好像名不副实,暂时就叫你小名球球了。”

球球:“啾!”

萧墨愣了愣:“它说金黄黄……我能听懂它说话?”

妖兽被契约后,主人能听懂它的意思,也就是楚惊澜能明白它说什么,可萧墨居然也懂?

楚惊澜淡淡扫了他一眼:“大约因为你是我心魔吧。”

他一个在金丹期就有心魔的特殊修士,以及这位独一无二的心魔,许多事都得摸着石头过河,发生什么好像都不稀奇。

萧墨又揉了揉小鸟脑袋,毛绒绒的手感真好:“行吧。”

球球模样灰扑扑,可以假作其他品种的妖兽,反正没谁会一下就往流火凤上猜,楚惊澜从储物器里拿出准备好的灵宠袋,里面给它铺了窝,还放了吃食。

打开袋子后,球球对着黑漆漆的口子试探性伸出小爪爪,直到嗅到灵草香味,才扑扇着小翅膀,欢天喜地进去了。

里面空间很宽敞,够它撒欢。

出发当天喜迎新成员,总觉得是好兆头,萧墨转入楚惊澜身体里:“走吧。”